江盛黎看他都快要蹦到自己懷裡來了,連忙不著痕跡朝一邊挪了挪。
“盛黎……”舍殷覺得現在氣氛正好,茫茫雨中,萬物都被雨簾隔絕,現在在大壩上,只有他和江盛黎,或許是他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然而,沒等他開口,江盛黎聽見他的稱呼,頓時不再掩飾自己的厭惡,後退一步之後,鄭重道:“舍殷,我有伴侶了。”
舍殷一愣,已經抵達咽喉的話硬是被他咽了下去,他眨了眨睫毛上積累的雨水,細聲帶著不解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伴侶?他是說北煦嗎?但是部落的人都知道北煦只不過是他的奴隸,那怎麽能算是伴侶呢。
而且,他一直默默觀察了好久,這人對北煦根本就不是伴侶間的感情,更像是養的一隻寵物,根本就不是伴侶。
江盛黎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回過頭瞥了眼愣在原地的人,目光冰冷。
“你那些心思以及部落裡的流言蜚語,我希望在明天太陽升起後一並消失,否則,我不敢肯定這萬蛇窟裡的蛇究竟是聽你的多一點,還是聽我的多一點。”
舍殷聞言渾身一顫,他知道這是警告。
萬蛇窟的毒蛇或許是因為他也在這裡長大的原因,所以並不會主動攻擊他,甚至有時候還能聽懂他的話,但要是做到像江盛黎這樣直接命令,他其實是很難完成的。
之前對方或許還不知道,但這些日子,他也意識到江盛黎有意無意在向他確定一些事,如今一確定後,對方就像是對他失去了興趣一般,每次想要單獨見一面都會被打發地遠遠的。
一如現在,他想要更進一步,對方就會後退百步。
他咬著唇,眉眼間流出一抹不甘,正想說些什麽,江盛黎早已不見了蹤影。
“江哥!”拱光在湖邊終於找到了江盛黎,連忙撐著木傘小跑了過去。
“木傘”是匠廠根據江盛黎的描述製作出來的,如今功能還很單一,只能一直撐起,不能做到關閉。
江盛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手掌順著發絲往後擼了擼:“怎麽了?”
“!”
拱光望著被雨水浸濕的人,心臟「咯噔」一聲加快了跳動,他捂著嘴輕咳了一聲來掩飾,隨後才說起來意。
主要就是之前江盛黎有提到過,等雨季一來,就要開始播種冬收的作物這件事。
江盛黎沉思了一下,就讓他組織「種植組」的人在萬蛇窟內的耕地上開始種植,而他看上的山腳下的那一大片荒地,則讓外面的無名者先去開墾。
“是!”拱光認真聽著,將江盛黎的每一句吩咐都記在心裡。
江盛黎:“我記得畜牧場那邊的黃牛不是又馴服了不少嗎?正好帶上農具讓它們下地耕作。”
拱光聞言愣了片刻,詢問:“讓黃牛來犁地嗎?”他記得之前江哥就說過黃牛的作用就是用來翻土犁地。
只是比起讓黃牛去犁地,讓適合挖土的獸人變成原形去刨地不是更快嗎?
江盛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解釋道:“任何一項工作,都不能因為它的便捷性和理所當然而剝奪其他獸人和亞獸人工作的權利,你想的確實沒錯,讓適合挖土的獸人變成原形去犁地確實更好更快,但是亞獸人怎麽辦?其他不適合刨土的獸人怎麽辦?他們不能變成適合耕作的獸形是他們的錯嗎?他們有主動說過拒絕乾這份工作嗎?”
種地是一項大工程,江盛黎想要的是全民參與,若是只能讓適合刨土的獸人參與,那還怎麽做到家家戶戶耕作了。
拱光沉默了:“……”
江盛黎繼續道:“進一步說,若是每一份工作都這樣,那所有需要用力氣的活是不是都必須獸人上?難道獸人就活該乾苦力?又或者隱晦地表達,亞獸人就是不如獸人?如果真這麽幹了,拱光,我之前的努力就白做了。”
拱光如醍醐灌頂,頓時反應回來。
是啊,他們部落獸人和亞獸人平等,就連其他部落只有獸人戰士才能組成的狩獵隊,在他們部落也是獸人和亞獸人共同組成的小隊,而采摘隊也同樣,並不會因為獸人去做這份工作而被人瞧不起。
獸人和亞獸人不應該被人從根源上區別對待。
不是每個亞獸人都嬌小,也會有亞獸人比獸人還強壯,也不是每個獸人都力大如牛,也會有獸人長得纖細玲瓏,心細敏捷。
“是!我懂了!謝謝江哥,我這就去安排。”
“等等!”江盛黎叫住他。
拱光腳步一頓,回頭看來:“江哥還有什麽事嗎?”
江盛黎望向萬蛇湖上的大壩,想著那條銀蛇,目光冷厲道:“明天那些流言蜚語若是還沒有減少,讓庚歲把始作俑者處理掉。”
拱光一聽就知道江哥在說什麽,連忙應道:“是!我會讓庚歲去處理的。”
“嗯。”江盛黎點了點頭,安排完事就朝著自己的房屋走去。
路過中央廣場的炊事屋時,他望著忙碌的炊事員,忽然想起了之前給北煦開小灶的時候。
現在北煦不在了,他幾乎每頓都是跟著部落一起吃,什麽小灶,根本沒那個功夫和時間。
按理說,北煦之前在的時候更忙,但那時候卻總能擠出時間來陪陪北煦,相比較現在雖然看似忙碌,但大部分都只要他把事情安排下去後就好了,實際上沒什麽需要他親手做的,但反倒抽不出時間來給自己做一頓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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