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可汗吩咐。”
男子沉思片刻,說:“我們暫時不需要有所動作,禍起蕭牆之內,且看這大渠皇帝要如何做,我們靜待時機便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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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修寧敲開栗延臻書房的門,將一封軍報呈上去:“少公子,大將軍和大公子有信送來。”
栗延臻接過軍報,拆開後從頭到尾讀過,道:“京中還是沒有運糧過去,前線糧草徹底吃緊了,再不撥些過去,怕是只有暫退大軍回關內才可解決。”
“陛下那邊何意?”聞修寧問道。
栗延臻道:“先前已經朱批回復過父親和兄長,說是如今軍馬疲弊,不可再戀戰進取,隻盡量以和為主。”
聞修寧聞言沉默著皺了皺眉,沒再出聲。
“你也看出陛下退兵之意了吧。”栗延臻道,“京中已經空虛了,很難支撐再戰。”
聞修寧道:“可西羌不除,終成大患,末將以為西北戰事不可一拖再拖,怕是就在年頭這幾月了。若大將軍能一舉安定西羌各部,也算是能夠一勞永逸。”
栗延臻將軍報放到一旁,道:“晨起陛下傳旨,讓我年後隨少夫人一同南下賑災,你看來是何意?”
“讓少公子親眼瞧一瞧江南餓殍之狀,懂得民間百姓疾苦,再權衡西北是戰是和。”聞修寧道,“陛下是在提點您。”
栗延臻點點頭:“不錯,陛下之心昭明可鑒,這是在給我栗家施壓了。”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坐得有些酸痛的肩頸,見時候也不早了,想著今晚是除夕,左右要陪栗夫人和方棠守歲過年,他要早點過去。
方棠正在房裡折騰剛剪下來的梅花,左右擺弄著都覺得不好看。身後栗延臻推門進來,走過去輕輕環住他的腰,埋頭在他發間嗅了嗅:“有梅花香味。”
“你聞我做什麽?梅花在這裡。”方棠明知故問地指了指瓷瓶,說道。
栗延臻在他後臀捏了一把,說:“近朱者赤,聞你也是一樣的。”
方棠又弄了半天,忽然失落下來,歎道:“從前青槐弄這個是最好看的……”
栗延臻又摟了摟他,道:“夫人別傷心,先前我叫聞修寧查到了那些刺客的來路,大概年後會有信兒。”
“你要怎麽樣?”方棠扭頭問他。
“不會血流成河。”栗延臻漫不經心道,“但也要掉一層皮。”
方棠之後就沒再過問這事兒,青槐的死在他心頭留下了一層恨,在生活中的每一個須臾,都會鑽進他心口碎裂的縫隙中。雖然不太想承認,但他的確默許了讓栗延臻動用栗氏的力量,來懲治幕後凶手。
除夕一過,朝堂之中立馬就開始有所動作。栗氏諸人平時在朝中看似默默無聞得很,其實手握喉舌命脈。剛過完年沒幾天,宮中立刻就傳來了殿前都指揮使遭貶斥的消息。
栗氏雷厲風行地搜集了指揮使貪贓枉法的證據,人被貶到了刑部司獄,栗延臻刻意留了余地,還沒將人趕出京城。沒想到第二天指揮使就不服上諫,參奏栗氏一手遮天,排擠忠良,要求皇帝嚴懲。
栗氏又動一動手指頭,直接讓人滾去了滎陽郡做郡守。
指揮使一萬個不服,眼巴巴看著皇帝臉色。然而他那傀儡一般的天子也只能忍氣吞聲,表面上和顏悅色地準了栗氏的參奏,背地裡不知道對著內侍長摔了幾回東西。
方棠沒理會這人後來又搞了多少么蛾子,人不在京城,他也眼不見為淨,過了初六便動身南下賑災。
原定是先去閔州廬陽,再轉錢塘,方棠這次並沒有帶多少人,只是兩輛馬車順帶裝了些穿衣用度,嬋松、望柳和聞修寧隨侍。最重要的是身旁有栗延臻隨行,方棠不再擔心有人會在路上對他下手,也剛好讓他接下來的幾月過得不那麽孤單。
馬車走在官道上搖搖晃晃,栗延臻見方棠這時候還在入神地看著地方州郡的風物志,有些不滿,伸手撩了撩方棠的頭髮,說:“夫人這一路看都不看我。”
“別鬧。”方棠頭也沒轉,抓住栗延臻的手拿下來,“等會兒陪你說話。”
栗延臻得寸進尺,抓住方棠的手不松,手指遊走進對方衣袖,若即若離地在方棠小臂上搔了一搔。
“做什麽?”方棠抖了抖,總算被他吸引過去注意力,用力就要往回抽,“聞修寧在前面。”
栗延臻抬了抬眼,對著外面說:“聞修寧,到後邊去,讓嬋松來。”
聞修寧在前面駕車,耳根子稍微有點紅:“這……不太合適吧,少公子。”
“你當誰都像你耳朵那麽好使?”栗延臻道,“要不然換望柳過來也行,總之你去後面。”
聞修寧無奈,只能讓望柳過來駕車,自己到後面和嬋松兩個人面面相覷去了。
望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聞修寧累了,換他來倒班,任勞任怨地換過來替方棠和栗延臻駕車。
只是聞修寧告訴他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掀開簾子看,少公子不會讓少夫人有什麽事的。
出了京城十裡外,尚未修繕齊整的官道越發崎嶇。車裡方棠滿臉通紅地跪坐在栗延臻兩腿上,連肩膀都是紅的。
兩人下半身被衣袍掩了個嚴實,不仔細看也瞧不出什麽端倪。只是隱約露出青袍下半截白皙的小腿,同樣有些泛紅。
“不,不要了……”方棠扶著栗延臻兩肩,被顛簸得聲音斷斷續續,“放開……放開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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