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有一名素衣女子端著茶杯走進屋來,發髻高挽,膚白勝雪,竟有些高貴的氣質。杜彥彬呆了呆,看到她脖頸和手腕上各有一條細蛇盤繞,如同一個首飾,但蛇牙已經陷入了皮膚,似乎隨時都會釋放毒液。
她將茶水沏滿,做了個請的手勢。手腕上的蛇因為杯中的水汽而睜了睜眼,然後繼續睡了下去。
四皇子跟隨巫醫走到池邊。巫醫已經將人用布裹起來,對四皇子道:你來得還是太慢,不過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你們會滿意這個結果。
四皇子把人抱起來,發現遠比自己想象得要輕。他遲疑地看向巫醫。
巫醫聳了聳肩。生育會消耗他的能量,生存也會。池水保證他能活著,但這幾個月下來消耗的大多還是他自己,等他醒了之後,估計會覺得很餓。
四皇子道:他看起來……不光是消瘦了。
變得年輕了。巫醫咯咯地笑道,雖說不能真的延長壽命,但能為池水獻祭自己身體的人,都能得到這種公平的恩賜。不過以往承恩的都是女子,也從未在裡面待過三天以上。他過段時間醒來之後,也許會不太習慣。
四皇子:……這是什麽意思?
巫醫笑道:你很快就會知道。
第27章
當晚,四皇子等人暫時住在了巫醫處。夜深人靜,蟲鳴寥寥,星幕四垂。夔地的冬天,並不比山外溫暖多少,屋內暖爐始終發出柴火燃燒的聲響,素雅高挑的女子俯身看了看身邊小小的木床,裡面的嬰兒睡得正香,偶爾發出咿呀的夢吟,也像是某種小獸一般。
大蛇呼延六看著她,始終盤在一側,仍是保護著幼兒,早已習慣了這場面一般。蓮伸手掖了掖木床裡的小被,回到暖爐旁,坐在巫醫身旁。巫醫正看著一些信報,今天下午,四皇子與她清點了目前剩余的戰士和武器數量,小杜將軍重新編了隊伍,建議這幾天由他暫且帶隊,並寫了一些簡單的建議。巫醫雖會說南方官話,卻不認得他們的字,於是將呼延五重新從垌中叫來,讓他充當小杜將軍的副手。
她正看著,察覺有人坐在了身邊,一隻雪白的手放在她的手腕上。
巫醫:……妹妹,我這還沒看完呢。
蓮:你的兩條蛇一個咬在我手上,一個咬在我頸上,隔三差五便往我身體裡釋放毒液,我若是不及時壓製,幾個時辰後,就算是把你的命都搭上,也無計可施。
巫醫心想,這倒是實話。她們在各自垌裡都是一邊當垌主一邊治病救人,都曉得早發現早應對早治療的大道理。而且她俘虜這位瞳暝垌主之後,為了威懾對方,將最毒的蛇代替枷鎖嵌入她身軀,為的也不是讓她被毒死。
好吧。巫醫伸出手來,道,妹妹如果身體不適,我也會擔心。
蓮執起巫醫的手,咬在對方手腕一側,待得咬出了血,便舔舐吮吸。她身上這兩隻蛇的劇毒無藥可救,而巫醫以身侍奉信仰蛇神的龍嵠多年,早已習慣了各類蛇毒,身上的血能克制毒發,於是被俘以來,巫醫便以這種方式維系俘虜的性命。
畢竟她俘虜蓮的時候,蓮也暗算了她。如今一隻小小的蠍子就睡在自己心臟深處,這位瞳暝垌主說得明白,她若是死了,那蠍子便會咬穿身軀爬出來,所以她們兩人都活著,對彼此都有好處。
如今兩垌暫時合並,龍嵠名義上吞掉了瞳暝,其余幾垌看出龍嵠並不是完勝,正打算漁翁得利,如此關頭還是謹慎些為好……
她正思索之際,蓮放下她的手,幽幽道:不夠。
巫醫一怔。前瞳暝垌主是有名的膚白勝雪,如今唇上還有血,如同塗上胭脂,顯得更動人;但這動人心魄的代價也是不小的。
巫醫有些無奈,道:我若是被妹妹吃淨了,妹妹也會死。
蓮說道:我自然是懂的。
巫醫歎了口氣,將發絲別到耳後,微微偏過頭。她頸上早有不少牙印,蓮在她身後將人環抱住了,然後咬了下去。
血流出之後,她的手又伸進巫醫的衣服裡。巫醫按住她,道:妹妹倒也不必每次都撩撥我。你又不是真的要做,還累我情動,不過是想讓我被你咬傷處的血流得更快罷了。我明天還有事要做,饒了我吧……
蓮心想,你這時候求饒的話說得倒快,也不知道當時是哪個人如修羅一般殺了我的人。他們中也不乏求饒之人,怎麽不見你心慈手軟?你要讓夔地各垌都成為你囊中之物,而我除了用我自己的性命交換對你性命的威懾之外,跟一個玩物又有什麽區別?
思慮至此,她便仍是揉捏龍嵠垌主的窈窕的身體,叫人無法躲閃,冷冷清清地說道:我偏不。
她這一“偏不”,第二日小杜將軍再見到的巫醫,便是一副頻頻呵欠的模樣,顯出睡眠不足的困倦。
她雖然幾個月沒有使用池水,不能再假裝是個妙齡少女,但天生的姿容妍麗,先前的機敏靈巧變成了慵懶的模樣,倒是別有幾分動人。小杜將軍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心想自己心上人本就已經十分美麗,這偏僻山林裡的女子竟不遑多讓,若是說出去,又有幾個人能信?萌萌一直想要遊覽各地山川名勝,如果能跟我一起來,見到之後,想來也會嘖嘖稱奇……
他與韋萌萌分別後,時不時就會思念對方,這時候不得不靜了靜心神,正色道:剛才聽呼延大哥說,有其余幾垌聯合了勇士,正在十幾裡外聚集,也許明日就會抵達。我們手裡現有的士兵不到兩千,武器也少,第一波攻擊如果防備不住,就會出大事。垌主如果能信任杜某,我一定竭盡所能,保護龍嵠垌。……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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