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點了點頭。
他初來夔地,便見到過那條巨蛇。峒內認為蛇便是龍,能夠庇佑家庭,因此峒內養蛇的並不少,但家蛇如此巨型的隻此有呼延一戶。呼延六似乎也真的有一些靈性,被養起來後不僅擁有自己的名字,還被呼延看作真正的家人。
四皇子跟隨巫醫來到呼延家中。呼延五見到他之後驚慌失措,幾乎說不出話來,四皇子便裝作不知,如尋常般問道:聽說聶先生身體不適,需要前去巫醫住處醫治;我跟你們去一趟,也好搭把手,幫些忙。
呼延五臉都白了。巫醫笑道:如此甚好,呼延妹妹身上涼,也能負重,聶先生發了燒,在她身上會舒服一些。走到崎嶇之處,你們二位輪流背一背病人就好。
不,不用!呼延五忙道,我來就行。
四皇子知道呼延五自行攬下了這樁錯事,正是惴惴不安的時候,謙讓了兩句,便讓他去忙。聶先生被換了身衣服,始終是昏睡著,四皇子看了他一眼,見領口高束,一切痕跡都被遮擋在衣物之下,看起來整齊而乾淨。
他內心不知為何,浮現出過去仍在皇宮時的景象。父皇有時候會在禦花園湖畔的庭中小憩,衣著肅穆,法度嚴謹,有銀線繡的龍盤踞在他身上,那也是乾淨而整齊的;垂目休息時,父皇的五官便柔和了些,仿佛平時對待自己時的那種嚴厲和不耐煩都是自己的想象。
巫醫的住處在山坳前,穿過茂林修竹,顯出崎嶇的山勢,幾棟吊腳樓蓋在水畔,周圍有不少草藥花圃,空氣中彌散著清香。
巫醫打發呼延五去摘草藥,讓四皇子背著病人,來到屋後小池。此時夜幕將至,夕陽落在岩石上,又被池水反射,如同遊動的活物一般。
巫醫道:從今日起,你那些士兵和武器,就需要歸我使用了。
四皇子:我也已經交代了手下聽從你的調遣。
巫醫點了點頭,笑道:那你愛著但又恨著的這位聶先生,今日起我也要好好醫治一番。這池水可以療養傷勢,會讓人很舒服,但又會給人新的傷口,我要拖延時間直至他腹中幼兒能降生,就需要借助它延長治療時間。
四皇子聽出了一些問題,不由得看向巫醫:他怎麽會由著你這麽拖延時間?你難道會讓他一直昏迷這幾個月不成?
巫醫笑了起來:這池裡雖是水,卻也不只是水。這好東西讓給他用,我還覺得可惜呢。每一任龍嵠巫醫都常年保持著少女姿態,也有它的功勞。我們以身軀獻祭於龍神,龍神便滋養我們的身體,這沒有什麽不好。
巫醫:但是,你最好不要問我的年齡。那很沒有禮貌。
她伸手輕輕攪動池水,水波震蕩出去,然後又從她攪動之處順著她手臂攀了上來,如同活物一般。
四皇子吃了一驚:這豈是用來治傷的東西?
巫醫咯咯地笑起來,將自己的手從池中抽出,道:不過是無數細小生物的群落罷了。一代一代的巫醫用珍貴草藥喂養下來,使得這些小東西自身就成了藥;哪怕偶爾咬人,也無傷大雅了。你這位聶先生如果能適應它們,生育時也會少吃很多苦頭。
四皇子:——咬人??
巫醫:我會讓它們溫柔一些。好了,我已經說得夠多了。我是個沒什麽力氣的少女,還是需要勞煩你將人放下來。
四皇子猶豫片刻:……衣服需要脫掉嗎?
巫醫咯咯笑道:隨你的便。
四皇子的手放在聶先生領口,猶豫了一秒,又收了回來。他仍然不願意直接面對自己施加的、留在了對方身上的殘酷痕跡,便將人抱起放入了池中。水被陽光曬得溫熱,似乎下方也有地熱,溫度適宜,並不令人反感。被放入延伸至水下的斜坡之後,聶先生的衣服很快濕透,而水裡有一些波動,像是有什麽透明的東西正聚集過來。
聶先生皺了皺眉,他在昏沉間仍感到了一些異樣。衣服沉重,束手束腳,而他正被一些滑而溫涼的東西更進一步地束縛起來,更進一步地……
他猛地睜開眼,並因此嗆了一口水,掙扎起來。四皇子猝不及防,徑直倒退了兩步,巫醫笑著道:他不是真的醒了,你不必擔心。
巫醫俯下身,輕撫聶先生的臉頰,安撫對方初次承受時不適和抗拒的本能。巫醫道:你那裡昨天受了傷,因此會痛一些。不過沒有關系,這水中除了草藥,也有麻藥;它們雖然偶爾咬人,但也會治愈你。它們有時候會想要一塊進入,帶來一些新傷,但那也沒關系,我會在水中多放一些藥物,令你不容易蘇醒;你終究會適應得很好。
巫醫:我們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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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瞳螟峒在大山更深處,這幾日天氣較好,一名峒內青年便將外圍新生的竹子和樹枝砍下,維護進出的道路。他聽到一聲銀鈴的輕響,抬頭一看,就不由得一愣。
一個青衫少女站在不遠處的林間,提著一籃子的鮮花,看到青年因為自己而呆愣在那,咯咯笑了起來,赤腳在地上輕輕一踢,足踝上的銀鈴聲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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