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哪?——四皇子有些慌亂,道,我四處見不到你……
巫醫笑道:這麽想我嗎?我只是去看了看我的蓮花。
四皇子磕磕絆絆道:他,聶先生,他看起來有點不妙,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巫醫走上前,將一朵花插在四皇子衣襟上,笑道:每一代巫醫都會為池水獻上自己的身體,他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又始終是昏昏沉沉的,自然要多花一些時間才能適應。良藥苦口利於病,既然是療傷,那麽付出些代價換取健康的身體,又有什麽不好呢?
四皇子臉色蒼白:他……他看起來要死了……
巫醫聳了聳肩:你如果像他一樣敏感,你也會舒服得要死掉。你在床上隻曉得折磨人,已經不認識歡愉的情狀了嗎?
四皇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點能力我還是有的。就算你那一池……一池……一池的水,讓你自己很滿意,也確實有治療的功效,也不該這幾天時間一直令他不得休息……
巫醫凝視著眼前的人,曖昧地笑了起來,將插在他衣襟的花取下,別在他耳畔。四皇子往後退了一步,那朵花便落在了地面。
後悔了嗎?巫醫輕笑,瞳仁裡有光芒閃爍。她說道,你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才將他出賣給我;現在你心裡承受不住,反倒來譴責我違背了他的意願?
她往前走了一步,赤足踏上那朵花,白皙的手放在身前人的胸口,輕聲道,你如此在乎他的人格有沒有受到傷害,就好像傷害他的人中並不包括你自己;你如此在乎你自己的尊嚴有沒有被冒犯,就好像被蠻夷之地的女人拿到把柄多麽糟糕似的。
我雖然是巫醫,但也是龍嵠的峒主。她往前走了一步,四皇子便退後一步,於是她伸手揪住對方衣襟,昂起頭道:這兒的人視我為神使,愛戴我;夔地之外的人指望我治病救人,於是也尊敬我。但你與聶先生表面上都很有禮貌,卻也只是浮於表面罷了,骨子裡都是一副見慣了大人物的傲慢。我不在乎你們是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皇親國戚,你也不要在我地盤上指手畫腳。
四皇子臉唰地白了。巫醫拽著他的衣襟令他不得不低下頭,給了他一個甜蜜的親吻,分開後親昵地在這個渾身僵硬的人胸口畫著圈,嬌憨道:我來之前聽到峒裡人在找你呢,不知道是什麽事呀?
四皇子:我……我明日回去一趟看看。
巫醫道:如果真有什麽要緊的事,需要你暫離夔地,我也會讓峒裡最認路的青年帶你離開。不過不要太久哦,雖說是為治療和生育,但你這位聶先生始終待在池中的話,終有一天也會被池水慢慢吃掉。你要記得帶他走,不帶走的話,我就把他獻給夔地了。
四皇子:……如果他身體已經沒事了,你能否派人送一封信?
巫醫笑了起來:沒問題。
她說完,哼著歌離開了。她越走越遠,以一種柔美的聲音唱道:多囉哩啷,給小女架起織布機,織一床小被,繡上一朵花兒……
她沒用中原的官話唱,於是四皇子一句也沒聽懂,心裡不由得更煩悶。他站在那兒心煩意亂,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耳邊有沙沙聲。他以為巫醫去而複返,轉身道:你到底——
一隻巨蛇低伏,正抬起頭。四皇子渾身一僵,認出這是呼延家的老六。它前幾日與他們幾人一同來了此地,四皇子一直試圖避免和它單獨照面,免得被嗅出他自己身上的氣味。
呼延六吐著信子。四皇子見它竟是在逐漸遊靠過來,心底更驚。這巨蛇與呼延五感情深厚,雖然不知道蛇和人之間能有什麽真正情分,但是如果被它知道自己利用了呼延五,後果仍是不堪設想的。
四皇子伸手從袖中取出巫醫之前給他的藥包。因為慌亂,竟是一時間沒能打開。巨蛇察覺到異樣,警惕地昂起頭,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四皇子心一橫,用牙撕開紙包,將藥粉彈出一些了灑在面前。呼延六被刺激,立刻往旁邊遊開,四皇子心底一顫,索性將剩下的全都撒了出來。
藥粉散發出了濃烈的氣息。巨蛇受了驚嚇一般,又像是感到了不適,調頭迅速遊走了。四皇子心臟劇烈跳動,許久之後見身邊再沒有什麽蛇蟲身影,腳下一軟,坐倒在地上。
……離開。他心想,我絕對不能再待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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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五這幾日過得不好。他內心愧疚,偏偏巫醫那治療辦法又野性,他不得不看,看了心裡更難受,幾天下來,整個人瘦了一圈。
這幾日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便幫巫醫修整花圃,采摘草藥,每天累得夠嗆,好在累得狠了,晚上便不會做噩夢。他今天聽到巫醫哼著歌走過屋子,巫醫抬頭跟他打了個招呼,笑著說,明天你送送客人,回龍嵠峒內。
呼延五點了點頭。他確實想回家了,雖然巫醫這住處清秀可人,但沒有家人朋友,著實冷清,能離開也是好的。
呼延五回到自己暫住的那間房,推開門,道,妹妹,我們明天……
他一愣,看到面前的巨蛇在屋中狂躁地遊來遊去,當聽到他聲音,高高昂起頭來,吐著信子。
呼延五一驚:妹妹,你怎麽了?
呼延五:妹妹,你怎麽纏住了我,沒有認出來嗎?你到底——
呼延五:妹,啊,妹妹,你,放下我,你的尾巴戳到了我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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