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婓被凍醒,連打兩個噴嚏。裹著毯子坐起身,雙腳踩上地板,不由得嘶了一聲:“好冷!”
快步走到壁爐前,摸到放在架上的火柴,試了兩次才擦出火星。
火光驅散黑暗,照亮漆黑的房間,卻始終無法驅散寒冷。仿佛有看不見的力量侵擾,剛燃起的火焰迅速變小,直至完全熄滅。
“該來的還是來了。”
沒有再費力點燃壁爐,雲婓借藤球的光穿上外套,套上靴子。正準備打開房門,突然想起精靈的話,轉身回到室內,取出精靈贈送的短劍。
布魯和老盧克在走廊相遇。
兩人手中舉著燭台,蠟燭全部熄滅,在黑暗中飄浮一縷縷煙氣。
“有敵人來了。”布魯沉聲道。
“是冰魔。”老盧克神情凝重。身為邊境樹人,多次隨領主征戰,他遇到的敵人成百上千,冰魔是相當難對付的一種。想起多日來的大風,他難免有些懊惱,“早該想到的。”
“冰魔?”布魯不敢置信,“它們怎麽會出現在雪松領?!”
“沒什麽不可能。”老盧克點燃蠟燭,橘紅的火光燃起,又在兩人的注視下熄滅,“狂風是預兆,馬上會有雪災。”
和喜歡成群結隊的炎魔不同,冰魔習慣獨來獨往,性情十分殘忍暴虐,每次出現都會釀成雪災。
兩百年前,老盧克見過冰魔,也是唯一的一次。
戰場靠近海港,冰魔突然爬出地底,王國軍隊正同半獸人交戰,猝不及防之下損失慘重。若非動靜太大驚動鮫人,冰魔遭到鮫人封印,交戰雙方都會全軍覆沒。
“冰魔不會無故出現。”老盧克放下燭台,目光觸及牆上的肖像畫。相隔百年,記憶依舊鮮活,人卻已經不在。
“是誰敢召喚它們?”布魯道。
“是誰不重要,反正都要解決。”雲婓的聲音突然響起。
兩人轉過頭,幽暗的走廊盡頭,年輕的領主正邁步走來。在他身後是敞開的房門,幾顆藤球追在他腳下,頻繁發出光亮,驅散夜的黑暗。
“主人。”兩名樹人同時迎上前,發現雲婓臉色蒼白,不免有些擔心。
“我沒事,去看看納德羅。”雲婓拉緊外套,口鼻凝出白霜,感覺比之前更冷。
“是。”
布魯和老盧克對視一眼,前者留在雲婓身邊,後者去往三層客房。
“你們剛才在說冰魔?”雲婓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開口問道。
布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召來伴生藤圍住雲婓,口中道:“主人,先回房間。”
純血脈樹人體魄強悍,不畏懼寒冷。雲婓有樹人血脈,不會在極端天氣中凍傷,依舊會感覺不適。
兩人回到雲婓的臥室,布魯離開片刻,回來時抱著一大捆藤蔓。
這種藤蔓和血藤同種,卻沒多少攻擊力,只能依靠發光吸引獵物,是不錯的照明材料。
藤蔓盤卷起身軀,葉片縮成圓筒狀,掛在床架上,很像是一盞盞綠色的小燈,一閃一閃,樣子十分漂亮。
雲婓坐在床邊,又裹上一層毯子。精靈的短劍抱在懷裡,不知是否是錯覺,竟隱約透出一股暖意,緩解有些麻木的指尖。
布魯不僅抱來藤蔓,還取來三張毯子,一張比一張厚實,折疊起來堆在雲婓周圍,確保他不會失溫。
雲婓想要詢問冰魔的事情,張口卻是噴嚏連連。除了吞噬系統後的一段日子,他少有如此狼狽。
他發誓,找出謀劃這一切的背後黑手,一定要讓對方加倍償還。
“主人,喝些酒,可以暖暖身子。”
老盧克去而複返,單手提著包成粽子的納德羅,肩膀上扛著一隻酒桶,彎腰放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納德羅有些無精打采。遇到極端天氣,熊人也會扛不住。
“坐。”雲婓示意布魯給他搬張椅子,又遞過去一張毛毯。
盧克打開酒桶,濃鬱的酒香飄出,迅速彌漫整個房間。
雲婓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入口,順著食道滑入胃裡,身體很快暖了起來。
“喝一杯。”雲婓的聲音有些沙啞,朝納德羅遞出酒杯。
“謝謝。”納德羅用力搓了搓臉,一口氣連喝三杯,打了一個酒嗝,開口道,“閣下,您知道荊棘嶺嗎?”
“當然。”雲婓輕輕晃動酒杯,清澈的液體在杯中搖曳,“為什麽提起荊棘嶺?”
“我的堂兄和荊棘家族聯姻,他的第一夫人是荊棘領主的親姐姐。”納德羅又飲盡一杯酒,“傳說荊棘家族崛起全靠發戰爭財,手段很不入流,事實上他們隱藏著一個秘密,我是偶然聽到堂兄和妻子說話,才得知這個秘密。”
“是什麽?”雲婓問道。
“荊棘家族有冰魔血脈,可以通過魔紋召喚冰魔。”納德羅一字一句道。
雲婓首次聽到這個秘聞,轉頭看向布魯和老盧克,後者同樣面帶驚疑,可見荊棘家族的保密工作做得多好。
“我按照您說的給堂兄寫信,一直沒有回信。我想這就是他的回答。他不會償還您一個金幣,我是個棄子,是死是活都不重要。我明明有領地還有財產,他一定會全部拿走!”納德羅放下酒杯,雙眼帶淚看向雲婓,“領主大人,我要向堂兄報復,請接受我的效忠!”
“……”熊人也會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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