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聲逐漸遠去,閃電銷聲匿跡,雨勢隨之減弱。
精靈們決定連夜出發,抄近路去海港乘船。如果事情順利,回程的時間將縮短一半。這麽做十分冒險,一旦幼龍在中途破殼,極可能引來大批覬覦者,遇到比炎魔更加難纏的敵人。
“聽聞海獸出現,成群盤踞在近海。商隊走陸路遇險,全因海船無法出港。”
“總要去看一看,想縮短路程必須冒險。”
三人以精靈語交流,陌生的詞匯帶有獨特旋律,似詠歎調,聽得雲婓昏昏欲睡。如果能錄下來,失眠時聽一聽,就是完美的催眠曲。
“閣下,我們今夜動身,承諾您的物資會在兩個月內送到。”精靈做出決定,繼續由法洛爾同雲婓交涉。
“好。”雲婓精神一振,睡意一掃而空。
“請您放心,我們說到做到,絕對不會食言。”精靈做出保證。
“我當然相信。”雲婓頷首。
羊皮卷上的每一個字都蘊含魔力,違約必然付出代價。對財大氣粗的精靈來說,為了這點東西遭到反噬很不值得,還會損害名譽,完全是得不償失。
即將送走麻煩,雲婓心情大好,詢問精靈是否需要幫助,例如為他們準備一些食物和水。
“麻煩了。如果可以,還需要三件鬥篷。”法洛爾沒有拒絕。帶來的行李在戰鬥中遺失,找回來也不能再用。時間倉促,他們來不及準備,的確需要雲婓提供幫助。
澤瑞和梵依先一步走出建築,手指抵在唇邊,悠長的哨音召來藏在林中的獨角獸。
法洛爾將裝著食物和水的袋子交給梵依,轉身走向雲婓,取出一把短劍,平握住遞到雲婓面前。
“兩月內將有車隊抵達,領隊會認出這把短劍。”
羊皮卷由精靈帶走,準備交給精靈王過目。短劍留在雪松領,確保物資送到雲婓手中,不會被他人冒領。
短劍以秘金鍛造,劍身兩側開刃,鋒利無比。靠近劍柄的部分雕刻精美圖案,由精靈文組成,看上去極為獨特。
握住短劍的刹那,雲婓感到一陣灼熱,劍身上的圖案意外激活,浮現溫暖的白光,持續數秒方才消失。
變故突如其來,雲婓十分意外,法洛爾也極為詫異。
“主人!”老樹人十分緊張,樹化擋在雲婓身前,對精靈怒目而視。
“我沒事,不用擔心。”雲婓不認為精靈會謀害自己,實在沒有必要。不過事情古怪,他還是需要答案。
“可以解釋一下嗎?”雲婓繞過老樹人走向精靈,發現對方表情古怪,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閣下,您的魔力很獨特。”法洛爾欲言又止,心中的疑惑揮之不去。
精靈文的活躍源於精靈血脈。
鐵杉家族始終不被精靈承認,除了外貌不過關,無法使用精靈文也是重要原因。
雪松領主有樹人和魅魔血脈,在王國中不是秘密。從未聽說這個家族和精靈存在瓜葛。若說一切是巧合,實在很難令人信服。
“獨特?”雲婓愈發不解。
“暫時無法解釋清楚,不過請閣下放心,短劍不會對您造成傷害,必要時還會保護您。”法洛爾道。
精靈打定主意不說,追根究底毫無意義。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梵依和澤瑞開始催促同伴啟程。
“法洛爾,該出發了。”
目睹方才一幕,他們同樣心存疑惑。然而事有輕重緩急,比起解開謎團,完成此行任務更加重要。
“雪松領的主人,很高興同您相識。”
禮貌道別之後,精靈們躍上馬背,單手掀起兜帽,遮住耀眼的長發和標志性的長耳。
獨角獸發出嘶鳴,化成三道白光,消失在灰蒙蒙的雨幕之中。
雲婓站在樹下,目送精靈消失在雨中。繼而眺望遠處,那裡是刺槐領所在。
“布魯。”
“是,主人。”
“我在書中看到,雪松領有防衛邊境的樹人,他們還在嗎?”
“部分還在,部分已經回歸大地。”老樹人道。當年一戰,雪松領騎士團全軍覆沒,樹人們也所剩不多。
“能聯系到他們嗎?”雲婓問道。
“我可以嘗試。”
“好。”雲婓道,“如果可以,詢問他們是否願意回來。這裡有太多新生的樹人,需要他們的知識。”
“是。”
轉眼間,雨水又開始變大,精靈們需要冒著大雨趕路,運氣當真不好。
雲婓無意在雨中久留,轉身返回領主府。
沉重的大門在身後關閉,昏黃的燭光映入視野。
“我要多睡一會,明早不必叫我。”雲婓邁步登上樓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叮囑老樹人,他明天不早起,也不用給他準備早餐。
老樹人送雲婓回到房間,道過晚安才轉身離開。
高大的身影穿過走廊,越過一幅幅掛在牆上的肖像畫,影子在牆上不斷拉長。蠟燭即將燃盡,行至樓梯拐角,燭光徹底熄滅。
腳步聲在黑暗中遠去,十分有規律,直至和建築的脈動融為一體。
天明時分,烏雲散去,雨水停歇。
太陽躍出地平線,地面水汽蒸發,氤氳開大片水霧,彌漫在林間,纏繞在樹乾上,朦朦朧朧,猶如飄浮的白紗。
新鮮的蘑菇破土而出,多數生長在樹根附近,一環套著一環,吸引覓食的小獸和昆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