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開始,小鎮附近頻繁地動,大地震顫,隨時都可能塌陷。鎮民常常在半夜驚醒,生怕遭遇危險,總是睜眼到天明。
各種謠言頻出,有說地震,有說火山,還有一種離譜的猜測,炎魔將要發起攻擊。
流言甚囂塵上,鎮子裡的居民惶惶不可終日。
“還是搬走吧!”
街上的店鋪一家接一家關閉,越來越多的鎮民選擇離開。人口日漸稀少,大半個鎮子空空如也。
老盧克的酒館照常營業,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從沒有搬走的念頭。和憂心忡忡的鎮民相比,他的心情極好,臉上的皺紋都像是少了許多。
入夜,小鎮變得靜悄悄。
冷風平地而起,遠處傳來鴉鳴,昔日繁華的小鎮盡顯詭異荒涼。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三十名巨熊騎士抵達小鎮,看到立在鎮子前的木牌,策馬越過掛著藤蔓的木欄,踏上小鎮街道。
兩側房屋門窗緊閉,室內沒有燈火,煙囪冰冷,不見一縷煙氣。
不遠處有燈光閃爍,是位於鎮子中心的酒館,也是唯一營業的店鋪。
“走!”
騎士們連日趕路,人困馬乏。望見酒館的招牌如同看到救星,集體發出歡呼。
酒館裡燈火通明,客人稀少,夥計已經辭工離開,只有老盧克站在吧台後擦拭酒杯。
吧台上擺著一封信,寫信的材料類似樹皮,字跡也很獨特,僅流通在樹人之間,唯有同族才能讀懂。
腳步聲傳來,酒館的大門被推開。
身材高大的騎士走進室內,三三兩兩落座,很快佔滿整個房間。
“烤肉,還有麥酒!”騎士們又累又餓,隻想飽餐一頓,抓緊時間睡個好覺。
酒客們不敢久留,貼著牆壁溜走,不敢招惹這些彪悍的騎士。
老盧克放下擦乾淨的酒杯,抬頭看向坐滿酒館的騎士,認出鬥篷下的重劍,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歡迎來到平原鎮。”
酒館外,冷風呼嘯卷過小鎮,地底傳來悶響,粗壯的樹根連續拱起,覆蓋臨街的房屋。
醉意朦朧的酒客跌坐在地,目睹佔據小鎮的龐然大物,因恐懼發不出一點聲音。
小鎮四周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綠褐色的藤蔓交織成巨網,將小鎮團團包圍,封鎖成一座堅固的牢籠。
小鎮的酒館中,巨熊騎士正在開懷暢飲,對危險毫無覺察。
笑容可掬的酒館主人雙手按在吧台上,自腰部以下完全樹化,粗壯的樹根深入地底,正托起整座小鎮,將獵物困入陷阱。
距離平原鎮二十裡,幾個高大的樹人正穿過密林,一路向東前進。
雲婓坐在樹枝上,身上裹著厚實的鬥篷。幾個藤球圍在他身邊,既能照亮也能阻擋夜間冷風。
“還有多遠?”
老樹人辨認過方向,估算一下距離,開口道:“主人,您先休息一下,天明就會抵達。”
此行的目的地是平原鎮,那裡有一棵黑松,是同雪松家族簽訂契約的樹人。
黑松接到布魯的書信,回信答應教導新生樹人,條件是雲婓離開領主府,兩人在邊境會面。
這是對性情的考驗。
血脈覺醒僅是開始,他要侍奉的主人必須果敢堅毅,能帶領家族再次崛起。
為了這次會面,黑松精心布置,年輕的領主通過考驗,馬上就會收到一份大禮。
第17章
繁星高掛天空,夜色深沉,難得不見一絲冷雨。
樹人在林間穿行,腳步沉穩有力。
雲婓睡得正香,夢中翻了個身,差點從高處掉落。幸虧藤球纏住他才沒有發生意外。
冷風迎面襲來,吹乾額頭上的冷汗。雲婓靠向樹乾,長長呼出一口氣,單手按住胸口,掌心下是劇烈的心跳。
樹人察覺到異樣,同時停下腳步。
“主人?”
“我沒事。”雲婓閉上雙眼,再沒有一絲困意,為轉移注意力開口道,“和我是說一說平原鎮的黑松,你之前說他是守護邊境的樹人?”
“邊境樹人是特殊存在。”確定雲婓沒有問題,老樹人繼續上路。
“特殊在哪?”雲婓問道。隨手抓過一個藤球,看似堅韌的蔓枝意外柔軟,收縮起表面鱗狀的刺,手感相當不錯。
“雪松領鼎盛時期,境內樹人超過兩千,其中有一半在守護邊境。他們常年面對危險,多數時間都在戰鬥,性格中有鐵血一面,變得十分好戰。”老樹人解釋道。
“好戰是缺點嗎?”雲婓好奇道。
“不能這樣說。”老樹人沉吟片刻,組織一下語言,“大多數樹人更喜歡睡覺,他們只是性格獨特。”
樹人體魄強悍,戰鬥力非同一般,邊境樹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雪松領最強盛的幾百年間,他們威名遠播,甚至有一種說法,寧可和領地的騎士戰鬥也不要惹怒這些樹人。可見成為他們的敵人會有多令人恐懼。
“黑松是其中一員?”
“是的。他比我年長許多,多次和炎魔正面對抗。”老樹人實話實話,提醒雲婓見到黑松時一定要謹慎。幾十年沒有打過交道,他無法斷定黑松的性情是否發生改變。
雲婓對黑松愈發好奇,想到即將會面,不由得生出更多期待。
見他不再發問,老樹人停止說話,帶著幾個新生樹人繼續向東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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