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王不語,一瞬間面無表情,顯然心情不太美妙。
意識到情況不對,法洛爾怪自己多嘴。奈何話已經出口,無法馬上收回來,只能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避開滿身冷意的精靈王。
巨龍擦身而過時,梵依看到法洛爾的樣子,不禁奇怪道:“法洛爾,你怎麽了?”
“我剛剛明白一個真理,好奇心旺盛不是好事。”法洛爾歎息一聲,“多嘴同樣不好。如果回去後我被陛下遷怒,記得幫我說幾句好話。”
梵依滿頭霧水,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
澤瑞瞧見兩人的情形,驅使巨龍飛過來,了解到前因後果,同情地瞥一眼法洛爾:“法洛爾,如果雲婓陛下願意出席月祭,想必陛下會寬宏大量。”
“如果拒絕呢?”
“我會為你祈禱。”澤瑞聳了聳肩膀,答案顯而易見。
“……”
法洛爾面無表情,絲毫沒有感到安慰。
好在他足夠幸運,隊伍回程途中,雲婓突然聯絡精靈王,同意出席月祭,還送給光精靈一條發鏈。
“希望您能喜歡。”
雲婓的幻像短暫出現,又很快消失。
精靈王的心情明顯轉好,所有精靈都能感受到他的變化。
上一刻寒風凜冽,隨時降下冰霜;下一刻暖風和煦,仿若春回大地。
精靈們互相看看,彼此交換眼神,生出同樣的念頭:為自身著想,期待陛下能結束幾千年的光棍生涯,盡早擺脫單身。
第232章
深夜,烏雲遮擋天空,星月無光,萬籟俱寂。
黑晶宮內,傀儡侏儒點燃壁燈,手持燭台排成一列,快步穿過空曠的走廊。
燭光映亮穹頂浮雕,星星點點的光斑在壁畫上流淌。傀儡侏儒的影子不斷拉長,在前行時折疊扭曲,延伸至走廊盡頭,覆蓋懸掛藤花的門廊。
門廊後是一間客廳,廳內空空蕩蕩,既無桌椅也無擺設,僅在牆壁上懸掛三幅畫框,內裡空空如也,正對另一面的落地窗。
地面鋪設水晶,清晰映出傀儡侏儒的倒影。
客廳盡頭是兩扇金門,浮雕彩繪精致無比。環繞門扉的圖騰栩栩如生,火光映照下仿佛活過來一般。
腳步聲走近,門上的古獸睜開雙眼,眼球以水晶雕刻,表面浮動彩紋,凝成古老的魔族文字。
傀儡侏儒在門前站定,一手握緊燭台,另一手掀起門環,規律地敲擊三下。門後沒有回應,緊接著又是三聲。
數次過後,門內始終寂靜。
傀儡侏儒心生詫異,大膽地推開房門,只見房間內空空如也,落地窗洞開,夜風吹入室內,卷動刺繡金紋的窗簾,發出陣陣聲響。
“陛下不在房間裡。”
傀儡侏儒站在門邊,視線逡巡室內,沒發現雲婓的身影,只能懷揣著疑惑退回走廊。
“陛下會去哪裡?”
“陛下晚餐沒用多少。”
“夜宵要送去哪裡?”
傀儡侏儒表情木然,聲音機械。他們嚴格按照時間行動,遇到雲婓不在,短暫陷入困惑,其後分散到城堡內,準備搜尋所有房間。
“一定要找到陛下!”
他們是魔法生物,比起生命更趨近於機械。只要雲婓不露面,他們會一直找下去,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傀儡侏儒的異樣引出古堡意志。
透明的光球浮出牆壁,懸浮在屋頂,俯瞰傀儡侏儒的一舉一動。片刻後,光球飛出落地窗,慢慢悠悠向下飄落,飛向同黑晶宮相連的尖塔,終年暗黑的囚牢。
彼時,囚牢的門半開,空隙透出火光,分明是燭焰搖曳的光影。
光球順利穿過門扉,循著魔力指引,很快找到站在尖塔一層的雲婓。
昏暗中,雲婓背對石門,鬥篷拖在地面,長靴旁擺放一盞燭台。燭台流淌金色,火光跳躍,煙氣嫋嫋上升,末端隱入黑暗。
焰心發出爆響,燭光短暫膨脹,勾勒出懸掛在頭頂的暗影。
光球蹦跳上前,精準落到雲婓肩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隨即被抓在手裡,沒辦法自由活動。
光球沒有掙扎,順勢放松,光束輻射倒卷,反向包裹雲婓的手指。
雲婓將光球舉高,恍若托起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光芒照亮交錯在頭頂的鎖鏈,高高吊起的兩座牢籠,以及束縛在牢籠之間的龐大古木。
生命樹高懸半空,鎖鏈纏繞樹乾,樹冠和樹身浮現魔文,連樹根都未能幸免。魔文串成長鏈,一截截交錯穿梭,每一枚文字都象征一場噩夢,是魘魔發下的詛咒。
雲婓仰望生命樹,在塔底佇立良久。
風從塔外吹來,掀動縱橫排列的鎖鏈,發出陣陣聲響。
雲婓終於有了動作,魔力凝成翅膀,黑色雙翼在背後張開,帶著他飛上高處,同生命樹正面相對。
“法莫斯。”
魔力注入聲音,在黑暗的空間內回響。
魔文短暫爆閃,轉瞬變得暗淡。生命樹從噩夢中脫離,疲憊地睜開雙眼,眼底映出雲婓的身影。
“沒有想到……”法莫斯喃喃自語。失去太多力量,他變得愈發蒼老,如風中殘燭,已是行將就木。
“我有一件事要問你。”無視生命樹的自言自語,雲婓直接說道,“關於海洋大祭司,他身上的詛咒是否同你有關?”
不怪雲婓如此設想,不滅的靈魂,無盡的輪回,同他遭遇的詛咒何等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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