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魔跟不上戰馬的速度,很快被拽倒在地。胸口和手臂摩擦黃沙,傷口嵌入細小的沙粒,頓時傷上加傷,劇痛難以忍受。
就在疫魔氣息奄奄幾近昏厥時,魔馬終於停住。
騎士隊長翻身下馬,手臂纏繞鎖鏈,將疫魔帶到查蘭面前。單手抓住疫魔的脖子,用力將他摜到地上。
突來的撞擊喚醒疫魔。劇痛襲遍全身,令他徹底清醒,連昏過去都變成奢望。
腥臭的氣息近在咫尺,黑影壓下,死亡的威脅正在迫近。
不需要抬頭,疫魔就猜出是查蘭領主的座獸。他一動不敢動,小心匍匐在地,唯恐被座獸咬掉腦袋,當場被撕成碎片。
“偉大的領主,卑微的仆人聽從您的吩咐。”疫魔戰戰兢兢,聲音顫抖得厲害。
查蘭不屑於給他眼神,目光落在遠處,看到奔馳而來的銀甲騎兵,隨意命令道:“帶上你的族人前往紅海島,發揮你們的本領,不要讓我再次失望。”
“遵命,偉大的領主,我們一定會……”
“行了。”
不等疫魔說完,查蘭已經不耐煩。他揮了揮手,疫魔立即被拽起來,一路拖回到隊伍中。
那裡蜷縮上百名疫魔,全都傷痕累累。他們僥幸逃脫死亡,卻因契約無法逃走,一路上飽受折磨。
“領主大人有命,我們去紅海島。”
疫魔首領頻頻向騎士彎腰,既諂媚又卑微,引來對方嗤笑。他卻毫不在意,腰彎得更低,垂下頭,抬手遮擋住充血的雙眼,也掩下充滿憤恨的表情。
騎士們動作迅速,疫魔身上的鎖鏈陸續解開,掉落在沙地上。
當著騎士的面,疫魔首領告誡族人聽命行事,沒有引起任何懷疑。待到召喚出黑風,全體疫魔投身風中,他立刻撕開傷口,以血為祭,帶領族人飛速逃離。
落在暴風騎士眼中,疫魔正在飛向紅海島。
唯有黑風中的疫魔一清二楚,他們不會襲擊紅海島,更不會散播疫病。恰恰相反,他們要掙脫查蘭的控制,為族群另尋一條生路。
“就在前面!”
黑風呼嘯穿過平原,下方是大軍前鋒的帳篷,令疫魔格外緊張。
好在一路有驚無險,他們順利擺脫聯軍的視線,來到和使魔約定的地點,一片連綿起伏的土丘。附近長滿枯黃的雜草和有毒的沙漠西瓜,乍一看十分隱蔽,正方便躲藏。
確認身後沒有尾巴,疫魔收起黑風,全體落到土丘前。
他們的樣子異常淒慘。有一個算一個,身上都是傷痕累累,多數還在流血,顯得狼狽不堪。尤其是族長桑托斯,他失血過多,無法自己站穩,只能依靠族人攙扶。
土丘後傳來一陣響動,微光閃爍,下一刻出現使魔的面孔。
傳送魔紋的位置相當隱蔽,只有使魔才能找到位置。他們小心走出法陣,謹慎觀察四周,確信不存在陷阱,才出現在疫魔面前。
“桑托斯。”
“龐古丁。”
兩名族長互相致意,都為對方的樣子感到吃驚。
使魔詫異於疫魔傷痕累累,一眼看去就受過酷刑,全體遭遇磨難。
疫魔震驚於使魔的外表,他們看上去容光煥發,身上的袍子做工精美,腰間系著皮帶,腳上套著靴子,無處不展現出體面。
雙方陷入沉默,快速消化心中的驚訝,心情都有些複雜。
“按照之前約定,我們希望投靠國王陛下。只要能解除掉和暴風城的契約,我們願為國王陛下驅使。”
疫魔有獨特的聯絡方式,哪怕身陷囹圄,只要肯付出代價,一樣能向族群傳遞消息。
在死亡之城,疫魔遭遇重創,數人淪為俘虜。
他們親眼見證雲婓的強大,目睹他的行事作風,同查蘭領主做比較,不免生出棄暗投明的心思。
雲婓固然凶殘,但對麾下相當寬容。
這一點尤其吸引疫魔。
他們追隨查蘭家族數萬年,絕大多數族長都是暴死,很難安詳永眠。最離譜的是,死在敵人手中的寥寥無幾,更多是暴風城主親自動手。
疫魔們膽戰心驚,每次受到召喚皆惶恐不安。
他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之前的遭遇令他們堅定決心,只要能擺脫查蘭,脫離暴風城,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使魔是魔界商人,也是情報販子,更兼掮客和中間商。
現如今,他們和雲婓的關系不算是秘密。疫魔想要擺脫桎梏,尋找一個中間人,他們是最好的選擇。
“事情就是這樣。”疫魔族長氣喘籲籲,他變得更加虛弱,隨時可能倒下,“如果陛下願意庇護我們,我們會說出知道的一切,包括暴風城的布防和弱點。”
疫魔沒有退路,唯有孤注一擲。
他們清楚自己的名聲,想獲得接納必須增加砝碼。
“我們知道藍晶湖的開采方式,還知道晶石的雕刻魔紋。我們願意獻給國王陛下!”
疫魔所言絕非虛假。
他們和查蘭家族的契約更貼近於奴隸契約,每一條都異常嚴酷。
他們不僅要為查蘭家族消滅敵人,還要為暴風城采礦。冒著被湖水吞噬的危險,他們每月下到湖心,開采價值驚人的藍晶石。族中的長者負責繪製魔紋,雕刻晶石,為查蘭領主換來巨大財富。
“我會稟告主人。事情能否成功,我無法保證。”龐古丁說道,“你們可以暫時留在這裡,只要不走出土丘范圍,就不會被暴風城的騎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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