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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馴之敵_騎鯨南去【完結】》第143章 番外五:銀槌紀事
第143章 番外五:銀槌紀事

  (一)

  之前,銀槌市之前的資源,是相當集中的。

  在交通方面,大公司們只專注於「民生」項目,地上是軌道交通,天上是民用飛艇,海上是近海漁船,把所有人的心牢牢鎖死在這方圓2000多平方公里的島嶼之上。

  普通人沒有財力,更沒有心力去考慮這2000平方公里以外的事情。

  但是總有例外。

  幾乎每隔幾個月,就會有個別「神經病」自製飛艇或是舢板,想要飛越海洋,離開銀槌,去探索新世界。

  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折戟沉沙。

  尤其是飛艇,大多數自製飛艇,還在島上人的視線範圍之內時,就會爆•炸起火,從半空跌落。

  而踏上海路的人,幾十年來也無一回轉。

  也不知道是樂不思蜀,還是入了地府。

  銀槌市發生兩起「地震」那天,也有人看到寧灼他們乘坐的「橋」離港。

  那艘去向不明的船,至今也沒有任何回音。

  可是從那天起,島上的人有了目標。

  他們開始自製各種遠程通信機器,嘗試在這個原有基站全部報廢的世界,向184號安全點發射信號。

  從前也有人這樣做過,但都無一回應。

  一個銀槌市的年輕人,從幼時就看他的機械師父親忙於這項看似毫無建樹的事業,用他四處拼湊來的邊角料,向全世界各地發送通信信號。

  長大後,他也加入了他。

  父親前兩天突發腦溢血,進不起聯合健康就診,可當他想要把父親送到黑市的醫院時,又碰巧遇上「白盾」在嚴查違法行醫,耽誤了很長時間。

  父親就這麼去了。

  年輕人把父親的骨灰捧回了家,流著眼淚,抽著劣煙,敲打著那台通信器的鍵盤,發送了一條信息:

  「我父親也沒了。我從此以後就是一個人了。」

  這些年,他和父親經常用閒談的方式向包括184號在內的各個點位發送信息,比如他們撿到了一隻小狗,他們接到了一筆生意,他們吃了之前沒捨得吃的一頓大菜,可惜並不好吃。

  時日久了,父子兩人幾乎把這台通信器變成了一個單向的垃圾桶,向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們講著他們無聊且乏味的家庭故事。

  這條信息發送後,年輕人去狹窄的陽台抽盡了最後幾口煙,把菸頭投入了垃圾桶,順便擦乾了眼淚。

  等他回到通信器前時,最近的一條信息,卻已經不是他剛剛發送過去的那一條了。

  ——有人回覆了他,是德文。

  年輕人怔忡半晌,馬上拿起文本翻譯器,一句句翻譯過來。

  「你好。對不起。我感到很遺憾。」

  「我的父親前些日子也去世了。」

  「我們被告知最好不要私下回覆任何來自你島的訊息。但是你是個例外。希望你不要覺得孤獨。至少我想要擁抱你,先生。」

  年輕人呆立在了機器前,許久後,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確認他得到的反饋不是幻覺後,他下意識地大喊起來:「爸爸,爸爸!」

  脫口喊過後,他才意識到,父親死了。

  已經沒有人可以回應他了。

  他跪倒在地,張開雙臂,擁抱著通信器,把額頭抵在顯示屏上,又哭又笑。

  他在竭力回應他那未曾謀面的朋友的「擁抱」。

  (二)

  章行書帶著一身疲憊,踏出了interest公司的大門。

  被父親單方面拋棄後,他這個逆來順受的脾性,很快就接受了事實。

  不能接受的,反倒是章行書那被關在金絲雀籠裡寵了一生的母親。

  她想不通,病倒在床後,還是想不通。

  這個沒心沒肺地享受了一輩子「愛情」的人,在年老之後,終於在身體和精神上經歷了雙重的煎熬和苦難。

  作為她唯一的孩子,章行書無法評價她的行為,只知道自己需要照顧她。

  走到門口時,章行書看到一個流浪漢模樣的老頭,在被interest公司的保衛人員驅趕。

  章榮恩年輕時長得俊美,現在落魄了,也是一頭髒兮兮的老仙鶴,瘦得能瞧見後頸的骨頭。

  章行書聽說他投資開液金礦,賠了。

  一輩子的家當都砸了進去,輸得可謂是蕩氣迴腸。

  連落腳之地都被沒收之後,他開始寄希望於被他拋棄的兒子。

  interest公司的壞處不少,好處卻也有。

  一來,這裡的工資不錯,夠章行書把母親送進聯合健康的精神科,讓她在安心養病之餘,沒辦法再接觸到這頭想吃回頭草的老劣馬。

  二來,他也不用擔心被騷擾。

  章榮恩被保衛人員一電棍戳翻在地、痙攣不止時,章行書一眼都沒有多看,臉色平靜地從這片混亂的外圍掠過。

  人被傷透心了,就沒那個餘力回頭再看了。

  (三)

  在塵埃落定後,「白盾」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林檎此人的麻煩之處。

  這雖然是一把好槍,但槍把帶刺。

  誰想拿捏他,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被他連續辦了幾個「不能辦」的案子,「白盾」局長終於坐不住了,一拍板,把這位「明星警官」發配到了混亂的雲夢區,擔任雲夢區「白盾」的一把手。

  對於這種近乎於流放的行為,對林檎頗為欣賞的艾勒副局長據理力爭,還是沒能挽留住林檎。

  送他前往雲夢區就職前,艾勒副局長請林檎喝了一頓酒,席間長吁短歎。

  他拍打著林檎的肩膀:「我盡力了……我跟上頭打了三四次嘴仗,還寫過兩次報告,是真的不行……」

  林檎溫柔道:「謝謝您。我知道。您一直很照顧我。您對我的好,我不會忘記的。」

  這一席話說得極為熨帖,在艾勒副局長熱淚盈眶之際,林檎緊跟著提出了一個看似平淡的要求:「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要帶幾個人走。」

  專案組的人自然不用說。

  尤其是小徐,哪怕辭職都願意跟著他走。

  除了這些老夥計外,林檎單獨點名了一個叫厲光瀾的人。

  艾勒摸了摸下巴:「厲光瀾?我記得是有這麼個人。不過……」

  那是個著名的刺頭,在「白盾」某中城區的法院審判庭擔任刑事法官,以判刑狠辣和鐵面無情著稱。

  要不是那個主張廢死的中城區的一把手始終不給他簽字,他恨不得把所有殺人犯都集體拉出去拿加特•林掃射。

  厲光瀾不僅性情暴戾,還是個利索的行動派。

  這兩種屬性疊加起來,讓他看起來簡直像個隱性•精神病。

  每次「白盾」內部做心理測試,他都會被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艾勒問:「幹嘛給自己選這麼不好管的人?」

  「上次,他本來要跟我一起上一個直播節目。」林檎回憶道,「節目開始前,他打電話給我,說他被兩個毒販刺殺了,被他當場擊斃了一個,他現在正在追殺另一個,來不了了。」

  林檎溫溫和和地笑道:「……挺有趣的一個人,不是嗎。」

  艾勒:「……」

  有趣個屁,他光聽聽都覺得頭皮發麻。

  但林檎既然開口要他,那給了也無妨。

  反正那位中城區的一把手已經申請了好幾次調令,想把這個「精神不穩定」的厲光瀾踹出去。

  林檎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那就讓他接著。

  一個星期後,林檎迎來了他的燙手山芋。

  厲光瀾人如其名,冷淡凌厲,劍眉星目,那英俊也不是好英俊,有幾分讓人心悸的陰鷙和殺氣。

  他開門見山:「是你主動要的我?」

  林檎合上手裡的筆,不答反問:「讓你從中城區調到下城區,沒有不高興吧?」

  厲光瀾面色不改:「那要看你是什麼樣的人。」

  「來日方長,慢慢看我吧。」

  林檎從辦公桌後起身,繞到他身前,對他伸出手來:「請多指教,厲法官。」

  厲光瀾抬起手,卻沒有握上他的手,而是一把扯掉了他眼上覆蓋的單向繃帶。

  繃帶下的那雙略帶錯愕的漂亮眼睛,讓厲光瀾晃了一下神。

  厲光瀾一眨眼睛,很快恢復了淡然的神情:「看你在電視上總戴著這玩意兒,一直想摘下來看看你。」

  林檎:「我摘下來過。」

  厲光瀾:「是嗎?我忙,不怎麼看電視。」

  的確是個刺頭。

  但林檎和寧灼打交道打習慣了,再加上天然的一副好脾氣,因此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還給我吧。」

  厲光瀾將繃帶往前一遞,探出的手掌就被林檎主動握住了。

  繃帶纏住了他們二人的手腕。

  頂著這張美麗而破碎的臉,林檎無比坦然地露出微笑:「我叫林檎。很高興認識你。」

  (四)

  除了處理積年的老案,林檎也會偶爾去參加一些社會活動。

  他需要一些熱度,來發展自己的人脈,保護自己的安全,讓自己成為一個擺在檯面上供人審視和監督的公眾人物,而不是站在黑影裡孤立無援的英雄。

  這一日,林檎應邀前往龍牙公司,參觀他們內部最新開發出的全自動消防系統。

  如果效果好的話,林檎會替他們站台推廣。

  條件是引入這套消防系統,在雲夢區民宅裡大規模應用,盡最大可能減少火災損失。

  在龍牙公司辦公區的展示櫃裡,林檎看到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展品」。

  那是一個仿生人,被安置在一個透明的防塵玻璃罩裡,靜靜地盤腿坐在原地,一隻紫色的眼睛微張,低頭俯視著地面,很溫馴的樣子。

  它被打爛了半張臉,但從僅剩的半張臉來看,很像是林檎認識的一個人。

  ……「磐橋」的二把手?

  但這不是他。

  因為玻璃罩旁邊立了一個小小的銅牌。

  這個仿生人有他自己的名字,有他的生卒年月。

  在十數年前,他就停止了運轉。

  見林檎在此駐足,一名暮年的工程師走了過來。

  林檎對著銅牌念道:「方……」

  「方鑒開。」

  年邁的工程師念出了他的全名。

  在看向這台仿生人時,工程師推了推眼鏡,想起了久遠之前,有一個絕望傷心的殺手用槍指著他,要他治好這個人。

  林檎問:「這個仿生人有什麼意義嗎?」

  工程師答:「他是一個誕生了自我意識的仿生人。是我做出來的。」

  林檎頓了頓:「他的臉……」

  「他受了治不好的傷。」工程師說,「是一個客戶托付我們保管的。」

  林檎若有所思:「是個很重要的客戶吧?」

  「嗯。」工程師呵呵地笑出聲來,「當初我們還欠他一筆錢來著,幫他看管,也是應該的。」

  林檎俯下身來,注意到了方鑒開頸間已經被歲月變得枯朽的一條紅繩。

  林檎問:「他脖子上掛著的是什麼?」

  工程師也跟著他彎下腰來,隔著玻璃,看向他的前胸:「是個子彈片。」

  彈片已經銹蝕,帶著一點斑駁的血沁——不知道是誰留在上面的一抹舊日殘跡。

  它被一條細細的紅繩繫掛著,緊緊貼在方鑒開胸口原先有著心跳的位置,隨著天荒穢,隨著地衰老。

  而方鑒開永遠年輕,永遠溫馴,坐在原地,似乎在等著有人接他走。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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