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灼筆直地坐在那裡接受閔旻的身體檢查。
他的腰線漂亮,腰凹鮮明,因此牛仔褲後敞開了一條不窄的縫隙,露出了一點內褲的邊緣,但他自己沒什麽覺察。
雜草一樣蓬勃的生命力,和他溫室花朵一樣的外表,形成了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微妙反差。
此時的寧灼頭痛欲裂,因此在對閔旻描述火場裡發生的事情的時候異常言簡意賅。
閔旻淡淡嗯了幾聲,也不怎麽感興趣。
畢竟寧灼活著回來了。
她是見慣刀尖舔血的人,多刺激的畫面都懶得聽。
只要她的病人在回來基地的時候有個囫圇樣就行。
她更注意寧灼的面色。
等他說完了,她順手摸了一把他的腦袋:“你怎麽又發燒了?”
“剛才進火場撈他……”
燒得頭髮都濕了的寧灼想了想原因,答道:“內外溫差大。”
閔旻看了眼從他嘴裡探出的雪白糖棍:“還低血糖了?”
寧灼不置可否。
“體質太差。”
閔旻下了個十分不嚴謹十分不科學的判斷後,乾脆開始毫無醫德地恐嚇他:“小心活不過三十。”
寧灼不為所動:“借你吉言。老傅以前說我活不過十八。”
二十八歲的寧灼把燒得發痛的後腦杓仰靠在冰冷的金屬牆面上,試圖降溫。
閔旻嗤了一聲:“跟老大說過了嗎?你給他撿了個活祖宗。”
寧灼本就心煩得奇怪,聽到這句話,更是心頭火起,抄起自己的殘臂狠狠砸在了地上,在走廊裡砸出了悠遠恐怖的回聲。
閔旻抬眼瞧他一眼,隨即衝著地上丟了個眼色:“撿回來。”
寧灼悍然起身,凶狠地把斷臂撿回來,老老實實放回手邊。
閔旻端著他斷裂的手臂活動了一下,平靜地拾起了剛才的話題:“我說他是活祖宗說錯了嗎?”
寧灼面無表情地看她。
閔旻也毫無懼色地看回來。
“你說,你是把他從火裡撈出來的。”閔旻繼續追問,“要殺人,哪裡不行?靜悄悄殺了就行了,放火又是圖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銀槌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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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海娜
寧灼冷冰冰地望著前方出神。
要不是覺得這事不對勁,他何必冒著風險進火場?
銀槌市從不缺安安靜靜地死在某條暗巷裡的人。
做雇傭兵這行的,更是仇家遍地走。
運氣稍好一點,還能在垃圾桶找到斷掉的胳膊腿兒什麽的。
壞點的,屍體會在某家地下加工廠放入流水線,被加工成富含營養的罐頭,擺在某家小店鋪陰暗潮濕的廉價貨架上,發揮出最後一點價值。
寧灼的仇家也不少。
但就像閔旻說的那樣,他們不指望寧灼死,而是不約而同地希望寧灼落魄後去站街。
這樣他們只需要花一點點的信用值,就能肆意凌辱他。
僅僅是這麽無聊齷齪的想象就足夠他們感到愉快。
對此寧灼不發表意見,反正沒人有那個在他面前狗叫的膽子。
但這次害了單飛白的人,行為非常古怪。
這把火點得潦潦草草,目的與其說是毀屍滅跡,不如說是想用這把火昭告天下,“磐橋”老大單飛白在“海娜”地盤上出事了。
閔旻也推測出了幕後人的目的:“點火不是圖燒死他。有人就要他死得轟轟烈烈,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死在我們這裡。”
但她也有想不通的地方:“那直接殺了再棄屍好了呀。幹嘛還留他一口氣?”
寧灼頭疼得厲害,只能強迫著自己思緒飛轉。
他把手肘撐在膝蓋上,緩著頭暈:“他們沒想留單飛白的命,可又不想他死得太輕松。”
閔旻:“為什麽?”
寧灼:“不知道。……還有,你看到的,那麽大的火,沒有一個火星蹦到他臉上的。”
閔旻笑:“這張臉燒了也可惜。”
因為發燒和疲憊,寧灼開始劇烈耳鳴,但他的臉色依然冷得看不出任何端倪:
“留住他的臉,是讓‘白盾’的人一進來就能認出他是誰。萬一這張臉給燒沒了,不會有人查他是誰,他會被當成在工廠裡過夜的倒霉流浪漢,直接打包扔到公用水葬場。”
寧灼頓了頓:“……哦,除了個別人。有些不合群的家夥是會一查到底的。”
所謂公用水葬場,就是將一些無法辨明身份的無名屍扔進腐蝕性酸液池,或是日夜沸騰不休的鋼水爐裡。
銀槌市人口6000萬,不是所有人都配入土為安。
經過寧灼的點撥,閔旻豁然開朗。
要吸引人來,所以點火最好。
可正常毀屍滅跡,一桶燃料潑在單飛白身上,再扔個打火機完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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