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白闖入激光時,激光裡為他開辟出了一片如入無人之地的安全地。
而他的背後,也被激光陣牢牢守護。
向他射來的子彈,統統在激光中溶解成了鐵水。
單飛白迅速完成了破陣,載著閔秋,一路將她送到了十樓位置。
他對她下達了指令:“抄他們的後路。”
閔秋把短短的頭髮用皮筋攏到耳後,淡然道:“送他們冚家鏟就對了。”
單飛白衝她匆匆一笑,直奔向外。
“蜘蛛”並沒有將全部人帶進“海娜”,留了個二十人的預備隊在外埋伏支應。
單飛白早有和他們打一場硬仗的準備,沒想到一衝到外面,那本來該好好隱匿起來的預備隊,已經不知道和誰交上了火。
單飛白趁著他們現形,搞了場背後突襲,瞄準了他們中發號施令的那個,利落地一槍爆了他的腦袋。
頭領一死,這些本來就是被高薪誘惑來做外援的雇傭兵一下慌了神,迅速地被外圍機關連帶著單飛白一起“打掃”掉了。
而引發了這一場意外爭端、讓對方提前暴露了行蹤的,是歸來的鬱述劍。
他也沒有乖乖聽令,找到附近的安全點躲起來,而是馬不停蹄地向“海娜”趕來。
鬱述劍攔在了單飛白的車前。
他直截了當道:“寧哥還沒聯系上。你去找寧哥的話,帶我走。”
單飛白上下打量他一遍:“會做觀瞄手嗎?”
鬱述劍點頭:“做過。”
“不怕死?”
鬱述劍答:“我的命,寧哥給的。他死,我對不起他,只能和他一起死。”
單飛白不想這樣被他攔著,繼續浪費時間。
他也無法阻攔這樣的真心。
“上車,坐好了。我不大會騎摩托,只會往快了開。”他說,“路上把你甩丟了,我不會回頭去找的。”
……
寧灼筋疲力盡地往前栽去,靠下倒的力道將對方的面頰骨打了個粉碎性骨折,並和瞬間休克暈倒的敵人一起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他的卷睫上沾著霧氣的露水。
他費力地翻了個身,面對著雪白一片的天空,自言自語:“第三十七個。”
現在,寧灼心臟的存在感很強了,每跳動一下,就帶來一陣上泛的血腥氣。
他現在的作戰方式,是透支,是氪命。
寧灼的胳膊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薄薄的肌肉緊繃在渾如鋼鐵一樣的小腿上,已經完全僵硬,無法舒展。
他野草一樣磅礴旺盛的生命力,似乎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十五分鍾前,匡鶴軒已經無力為繼,徹底陷入了昏迷。
寧灼把他埋進了一堆碎磚裡,留出了給他呼吸的空間。
他的生命體征已經很弱了。
希望他找回來的時候,匡鶴軒還活著。
寧灼連呼吸都呼吸不動了,靈魂已經在體內累得發抖。
在劇烈的耳鳴中,他又一次出現了幻覺。
那場對話,來自於十數年前。
那時的寧灼,真心實意地想要養一只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小白,卻又不想他重蹈自己的覆轍。
他自嘲地說,我將來死在誰手裡都不知道。
……然後,小白又說了什麽呢?
寧灼慢慢積攢起了一點力量,用膝蓋作為支點,一點點逼迫自己半跪起身。
他膝蓋上沾著血,有他的,也有敵人的。
寧灼沉重地呼出一口氣,終於站直了身體。
那些雇傭兵,合力把寧灼逼上了未倒塌的一座樓上。
寧灼喝掉了那支興奮劑,把空瓶子往樓道裡一扔,在瓶子滾動的細響聲中,一步一晃,竭力掙命,向上走去。
走到了天台後,他穿過重重霧影,看見了一個修長高挑的人影。
坐在樓頂邊緣的江九昭伸展了四肢,挺活潑地跳了起來:“呀,你怎麽還活著?”
寧灼想了想,答說:“不能死。”
因為不能食言。
寧灼答應過他,要死在他手裡的。
第124章 (七)終局
江九昭凝望著寧灼。
江九昭這人沒什麽故事, 爹媽早死,早早地被撿回去作為野獸來培養,是最典型的兒童搏殺場裡走出的佼佼者。
所以他的心思也像野獸一樣簡單。
吃飯, 睡覺, 掙錢, 殺人,不想做人上人, 也不願做土下魂,只是想要很多很多的錢。
那是他一生安全感的來源。
總的來說,江九昭是個拔尖的、標準的雇傭兵。
寧灼的故事和夢想, 他聽過了, 是感覺挺震撼的。
那個遙遠的世界, 他有時也想要去。
不過, 震撼過後,他還是要做該做的事情。
只是直到現在,那震撼留下的余震還是時不時能讓他的心悸動一下。
……出海去啊。
那外面的世界會是什麽樣子?
不過他的想象力到此為止。
一想到他的錢會花不出去, 就地變成一堆廢紙,他就痛苦地一咧嘴,仿佛心都被撕碎了。
江九昭把自己的思緒從遙遠的地方強行拉回。
眼前的寧灼胸膛起伏, 額頭上冷汗一顆一顆地往下滾,頰側是血和泥土, 因為面色慘白,更將斑斑血痕襯得鮮明奪目,只有祖母綠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沉在眼白裡, 冷峻無情得像是一頭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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