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用那種溫和到讓人冒火的口氣, 問道:“本部先生找到了嗎?”
多恩典獄長臉都充了血, 暗罵姓寧的見錢眼開,之前追在本部武屁股後面,現在發現風聲不對, 又倒戈向“白盾”了?!
然而,雇傭兵就是這樣,野狗一樣的賤, 誰給了錢,就為誰服務。
況且他也耳聞過寧灼和本部武的交易:
離開監獄, 契約關系自動解除。
多恩頓時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在多恩看來,這屬於“白盾”的內部矛盾,本來是好收場的, 即使林檎拉來了interest公司的凱南, 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偏偏現在又來了個寧灼。
他扣得了文質彬彬的凱南,難道壓得住瘋狗寧灼嗎?真要打起來, 傷了誰,死了誰,那都不好收場。
……想要壓,當然是壓得住。
那就只能選擇和平解決,不可訴諸武力,大家和和氣氣地達成共識,把本部武推出去做祭品,從而將損失最小化。
不過,無論采取和平方式還是武力方式,多恩都知道,自己這個典獄長都是徹底做到頭了。
寧灼好整以暇,注視著多恩典獄長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欣賞著這隻老狐狸被他洪水泛濫的內心折磨得渾身發顫。
最終,多恩典獄長發力閉了閉眼睛,做出了他的選擇。
他咬著後槽牙,低聲回答了林檎的問題:“逃獄了。”
不等林檎再問,他口齒清晰地重複了一遍,字字都發著狠:“本部武,逃獄了!”
……
逃獄是要命的大事。
在多恩為本部武的無端消失蓋棺定論的兩分鍾後,整個高級監獄區裡閃爍起了血紅的警示燈。
沒有警報音,只有無邊的寂靜。
岩漿一樣的死紅色流遍了角角落落,把這陰溝裡每一寸的紙醉金迷都照得清清楚楚。
高級監獄區的景象,是連林檎都沒有想象到的豪奢。
他剛進入高級監獄區、打量周圍環境時,險些踢翻一隻小桌。
上面擺著的兩三瓶酒,加上高腳杯裡的半杯殘酒,一旦踢碎了,林檎拿著他從參加工作至今攢下的所有錢去賠,恐怕都賠不起。
跟隨林檎的小徐臉頰漲得通紅,是興奮與恐慌交織在一起的結果。
就連他這樣的愣頭青也看出來,他們這是撞破了銀槌市一樁隱秘而巨大的醜事。
這對他們的前途究竟是好是壞,是吉是凶,全是未知數。
手下人隱隱慌了神,不影響林檎指揮若定。
他舉起揚聲器,再度下令:“所有人,馬上回到自己的監牢。”
之所以還需要林檎多這一句嘴,是因為這些已經被監獄嬌養出一身毛病的少爺羔子,大多數對之前的警告聲置若罔聞。
他們完全無視了夜晚十點結束洗漱、返回囚室、熄燈就寢的規定。
白天無所事事地睡飽睡足了,晚上才是他們出來逍遙的最佳時間。
有的人分得清眉眼高低輕重緩急,在第一遍廣播的時候就察覺了異常,老實地回去躲災。
有的人暫時沒搞清狀況,繼續自己的日常娛樂,直到發現高級監獄區浩浩蕩蕩地開來了一大批人,才避貓鼠一樣溜回了他們那嚴重違反了囚室建設規定的住處,倒在床上裝死。
但有些人,就純粹是給臉不要了。
在現場戒嚴令發布十分鍾後,四處巡查的獄警發現了一個磕大了的小少爺,在外間的高爾夫球訓練場邊流連忘返。
他不肯回去的理由很簡單:他今天還沒打出一個小鳥球①。
連續兩遍廣播提示他當然聽見了,只是囂張慣了,懶得理會。
小少爺的雇傭兵也跟著吸了點東西,整個人正飄飄然著,面對著戰戰兢兢地前來勸說的獄警,一伸手就把他推到了高爾夫球架上,把獄警的腦袋磕出了血。
林檎聞訊趕來,身後慢吞吞地跟著個寧灼。
對這一主一仆,林檎客氣道:“請你們回到你們該去的地方。”
雇傭兵在牢裡橫著走慣了,兼之吸粉上頭,大著舌頭呵斥道:“有沒有點眼色,你們算什麽東西,休少爺在打球呢!”
小少爺這一杆剛開,結果頗不理想,便覺得是這兩個外來的人影響了自己的球感和球運,掐著嗓子,細聲細氣地怒叫起來:“給我滾遠點兒!”
下一秒,他手裡一輕。
那鋼製的高爾夫球杆被寧灼隨手抄了過來,在手裡掂了掂,反手一揮,不偏不倚地抽上了那狗仗人勢的雇傭兵的顴骨。
雇傭兵頭上腳下地橫飛了出去!
寧灼將黃銅質地的高爾夫球棍拖曳在地上,摩擦出讓人頭皮發麻的金屬銳響。
寧灼被單飛白莫名搞壞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好轉分毫。
他語氣不善,冷冷道:“休少爺,認這個Birdy嗎,不認的話,我再給你打一個看看。”
休少爺雖然吸嗨了,但也不至於自己找死。
他丟下了被一杆打暈了的手下,兔子一樣連滾帶爬地溜了。
林檎不大讚成地對他搖了搖頭。
寧灼:“你有意見?”
林檎苦笑:“我還在呢。”
寧灼:“你背過身去不就行了。”
林檎輕歎一聲,想,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背過去。
寧灼掙的這份錢,就是除障費,至於用什麽手段,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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