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灼被煩得不行,摁住了他的嘴。
而他的掌心也很快被細細碎碎的親吻覆蓋了。
那人小小聲地問他:“寧哥,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我愛你嗎?”
第94章 (三)不馴
兩人在同一張床上休息, 夢見了同一樁舊事。
在數年前的銀槌市,曾發生過一次嚴重而特殊的社會事件——情色行業的大遊行。
由於大量崗位被仿生人取代,導致了大批人員失業, 所以在銀槌市, 地下情色業務水漲船高, 進入了高速發展期。
這條路是許多人迫不得已的求生之路。
那段時間,代號為“SEXY”的性械仿生人問世。
通用款的性械仿生人, 長著同一流水線上捏來的精致面孔,只要不很挑剔,只花很少的一點錢就能獲得愉悅的體驗, 收費大概是行業定價的一半。
而如果購買人口味獨特, 想要訂製款的長相, 那就非常昂貴了。
性械仿生人一經問世, 便遭遇到了一波力度空前的大型抵製。
有許多人就是被仿生人擠出原有的崗位,被房貸和車貸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才淪落到出賣身體過活的地步。
他們已經退讓至此, 居然還有性械仿生人要來搶他們的活路?
大面積的強烈抗議,由此爆發。
不少濃妝豔抹的男妓舞女,舉著標語穿行在大街上, 上書:
“請給我一次出賣身體的機會。”
“這樣我的妻子/丈夫才能活下去。”
運動鬧得最激烈的時期,銀槌市內自發地出現了“性械仿生人殺手”, 效仿中世紀的那位開膛手傑克,把一些接客歸來的性械仿生人開膛破肚,將他們體內的零件掏出, 一樣樣掛在了霓虹閃爍的情色場所的招牌上。
不過後來, 性械仿生人的風潮也漸漸過去了。
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顧客的新鮮勁兒只在一時, 很快就過去了。總和同一張臉同床共枕,會讓顧客覺得自己不是在外尋歡作樂,而是找了個編外老婆。
其二是損壞率過高——客人並不把性械當作人,非常樂意將一切正常人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手段施加在它們身上。
其三,來尋歡作樂的99%是人。他們不怎麽樂意和不是人的人交流。
盡管性械仿生人在外觀和使用體驗上和正常人無異,可心裡總歸會有些別扭。
情色行業重新恢復了往昔的火爆。
不過也總有人圖便宜,去找性械仿生人。
但因為這樣實在很賠錢,性械仿生人開始轉變經營模式,針對高端人群,推出專享定製服務,成為了銀槌市上城區人士的享受。
這件事在銀槌市創下了一個記錄:人類第一次抵禦住了仿生人對本行業的入侵。
但這卻發生在情色行業。
不得不說是一種黑色幽默了。
兩人夢到的事情,就發生在情色行業重新振興不久之後。
那年,“海娜”和“磐橋”剛打過一場大架,彼此損失不小。
為了挽回損失,他們降低了接單標準,去接一些平時不被列入考慮范圍之內的小工作。
寧灼這次接到的任務內容很簡單,報酬也豐厚無比。
“海娜”需要派人扮演站街人士,進入一家專門為站街人士服務的旅館,從一位經常在此地流連的目標人物A身上,盜走一張被他貼身藏匿的機密芯片。
這張機密芯片,是單主和A共同研發的。
芯片研究好了,團隊也散夥了。
爭吵未果下,A私自帶走了芯片,打算自行賣出。
單主勃然大怒,不惜花重金,也要請人把芯片偷回來。
他不缺錢,主要是好面。
單主提供了一條重要情報:A喜歡偶爾去外面打野食。
之所以要偽裝成站街的,是因為這樣能夠神鬼不覺地混入他常去的那家情趣旅館,趁他雲雨交歡、防備最弱時下手。
對於怎麽完成偷竊任務,單主倒是挺寬容。
他建議“海娜”出個人,在離小旅館不遠的街邊站上一會兒,然後自己會帶著他以開房的名義混進旅館,躲在隔壁,伺機下手。
唯一的難點是,單主指明,要寧灼擔任“站街”這一角色。
這倒也不是單主有意刁難或是侮辱寧灼。
他在上門談生意的時候,一眼叨中了寧灼,覺得由他來做這筆生意最不違和。
——畢竟“海娜”的外勤雇傭兵,多數是體格剽悍、眼神凶猛的壯漢。
那家專門提供臨時服務的旅館老板眼睛相當毒辣,如果惹起了他的懷疑,被拒之門外,那就不好了。
外貌條件夠格去執行這項任務的,“海娜”也不是沒有。
然而傅老大每天在家賞花逗鳥,從不過問業務工作。
閔旻不出外勤。
金雪深當時正忙著搞另外一項臥底業務,抽不開身。
為著養家糊口,寧灼還是捏著鼻子接了單。
但寧灼也友好地提供了建議:把A胖揍一頓,再把芯片搶過來不就行了?
然而單主不肯。
他說:“他不太抗揍,也不怎麽經嚇,年紀輕輕的就吃心臟病藥了……他也不上心,也不知道他的藥吃完後有沒有補貨。”
寧灼看著絮絮叨叨的單主,直覺這是一場家務事。
不過給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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