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件好事,怎麽就弄成了這樣!
在校長滿心似火燒時, 貝爾也在審視面前的老者。
眼前的老人是身份尊貴的老牌A級公民, 倫茨堡大學也並不在貝爾的轄區。
因此, 出身中城區的貝爾,在他面前拿出了十成十的耐心和誠意, 堪稱和顏悅色:“我們想了解一下花的事情……就是你們在演講後給小林和詹森送的那束花。”
校長身體前傾,是個認真聆聽的架勢:“是。您問。”
貝爾喜歡和他這樣的文人打交道。
他們的特點是臉皮不夠厚。
要是這起爆炸案的源頭是某家大公司的年會,貝爾相信他們絕對能乾出銷毀所有監控以撇清自身乾系的事情來。
讀書人有他們莫名其妙的清高, 耍不了這種無賴。
貝爾溫和問道:“花是從哪裡買來的?”
房間裡還站著學生會主席和教務處處長, 都是活動的直接組織者。
買花這種小事, 是學生會負責。
主席還是個在讀學生, 難免局促恐慌,老老實實地答道:“是……我們買的。福斯花店,在五街中路。”
貝爾:“隻買了一束?”
“不是。一個星期前下的單, 買了小花籃和花束,有用來裝飾會場的,也有分發給參加校慶的榮譽校友的、分發給特邀來賓的。花店負責包裝, 我們再一趟趟地用車拉回來。”
貝爾精神一振:“花的款式都一樣?”
主席望了校長一眼,猶猶豫豫地“嗯”了一聲:“送給榮譽校友用的是標準款, 特邀來賓的花……用的是升級款。式樣各自是統一的。”
貝爾:“你們怎麽知道哪捧花給誰?隨便發?”
主席:“我們寫好了給來賓的祝福卡片,插在花上——”
貝爾的眼睛驟然一亮。
那段幽靈來電運用了特殊的技術手段,查不到來源, 但電話內容明確交代了, 他就是衝著小林和詹森去的。
祝福卡片上必定有名有姓,這進一步證明, 就是特意針對他們兩人的!
安放炸彈的人一定還在學校裡!
學校在出事後馬上封鎖了起來,並盤查了校門口和停車場的監控,將在這期間離開學校的人也都客客氣氣地請了回來。
蠢貨!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貝爾越想越覺得破案有望:“監控室在哪裡?”
處長起身,眉毛皺成了憂心忡忡的樣子:“請跟我來。”
倫茨堡大學所屬的美格區“白盾”警察們正在汗流浹背地整飭秩序,安撫人心——來參加120周年慶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想要控制住他們,著實要費一番口舌和精力。
他們的人手即使全員出動,仍是不敷分配,貝爾便捷足先登,指揮起自己人,把亂七八糟的監控一一整理出來。
學校裡安設的監控並不是“群蜂”、“雁陣”這樣的移動型攝像頭。
學校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不會在監控上大加投資。
因此,沒坐定前的貝爾頗有些惴惴,擔心監控裡有死角,讓人鑽了空子。
然而在看到下屬們捋出來的監控後,他幾乎要得意地放聲大笑了。
就是這麽巧,從拉著鮮花的車輛駛入學校開始,影像資料相當完整,從頭到尾,就沒斷過!
當然,在手下整理監控時,貝爾帶人迅速搜檢了同批次的升級款花束,以防犯人廣撒網,在每一束花裡都裝了炸彈。
還好,犯人並沒那麽喪心病狂。
貝爾坐定,全神貫注地盯緊屏幕,誓要把風吹草動都看個一清二楚。
監控屏幕裡,學生會的年輕人們將花束魚貫抱出,流水一樣運進了活動準備室裡。
準備室裡桌子多,東西雜,潦潦草草地隻安了一部監控攝像頭。
但攝像頭居高臨下,夠貝爾俯瞰全局。
所有的祝福卡片都是現寫的。
一個女孩子用學校自製的硬質卡片,坐在桌邊低頭抄寫,另一個男孩與她分工合作,吹乾墨跡後,將一摞寫好的卡片按一張張斜插入花束中。
一共有15個特邀來賓,30名榮譽校友。
15張卡片是按照邀請名單順序自上而下順位抄寫的,但那男生顯然乾活乾得相當隨意,東插一張,西插一張,沒怎麽按照順序來。
貝爾把眼睛瞪得發酸,來回看了幾遍,發現他手腳挺乾淨,並沒什麽多余動作。
他冷眼旁觀,這兩人沒有任何形跡可疑之處,就是兩個老老實實的學生,動作和神態坦然得要命,全然不是圖謀不軌的材料。
完成了插花工作,他們便開始一捧一捧地搬運花朵。
準備室距離會議廳不遠。
特邀嘉賓往往不會停留,演講完就走,所以他們要提前準備好,以便禮儀人員,見縫插針地獻上花去。
為了方便禮儀人員取用,會議廳外用長桌臨時拚湊出了一溜置物台,台面上用墨綠色的絨布套子罩著,花按照發言順序一束束擺在上面,一字排開,形成了一個臨時的小型花圃。
這兩名工作人員搬花完畢,功成身退,臨走前還不忘用小噴壺在花葉上噴了一遭,好讓花朵看起來新鮮可愛。
置物台對面是一面窗,窗戶向外開著,一陣風吹來,花葉就窸窣抖動一陣。
屏幕外的貝爾屏息凝神。
監控裡每過一陣風,他的肩膀肌肉就跟著抖動一下,頗有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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