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灼:“我讓你借2000萬。”
本部亮愣住了:“你們……?”
他明白了些什麽,把聲音壓得更低了:“這些公司必然要做背調,他們怎麽肯把錢借給現在的我?!”
“我有辦法,就看你願不願意照做。”寧灼說,“你去找黃色電話亭正對面的一家溫泉店。老板會收留你一晚。”
“今天的晚飯,我給你解決。明天、以後怎麽過,看你怎麽選。”
寧灼掛掉了通訊後,本部亮手持聽筒,愣了許久後,他收窄領口和袖口,悶頭踏入銀槌市的夜,拖著沉重步伐,一路走向了那家溫泉店。
而寧灼則在撥通了另外幾通電話、簡單作出一番交代後,重新踏上了跑步機。
他緩慢深長地呼吸著,靜靜盤算著他最後的計劃。
……
馬玉樹覺得自己的人生相當完滿。
當然,是後半段的人生。
他早些年遇到了些困難——那段時間,他還年輕,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沉迷賭博,借了貸也要賭,期待著有朝一日,一飛衝天。
一飛衝天的日子沒等來,等來的是債主,說如果半個月之內找不到籌錢的路子,就要把他賣給有特殊癖好的人,任其宰割。
走投無路間,馬玉樹曾經爬上了天台,想求一個痛快。
然而,那天的天台挺熱鬧。
在他面前,有一個買股票買得家破人亡的人一頭栽了下去,當著馬玉樹的面,摔成了一團血泥,和肮髒的銀槌市融為一體,血肉交融。
看著自己的前車之鑒,馬玉樹並沒跳樓,而是在冰冷的、帶著鐵鏽氣息的夜風間,想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姓金。
他熱情地向高利貸者介紹了他的朋友。
他走出了一條活路,用一段放在那裡屁用不頂的友情,換來了如今的安穩生活。
馬玉樹現在改了名,叫馬柏。明面上為韋威集團做財務顧問,背地裡在黑市從事放貸業務,經營著一家名叫“助安”的民間放貸公司,並豢養了一批自己的打手。
助安助安,助你平安。
最近,他的生意著實不錯。
有一個衣著樸素的男人來找他借錢,看上去很是緊張局促,一副老實人的樣貌。
他提供了所有身份信息後,唯唯諾諾地表示,想借50萬,給他的女兒做面部修複手術。
他甚至帶了他的女兒來,哭著說,女兒已經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再過著這樣不人不鬼的生活,她就要自殺了。
這是他的寶貝女兒,他舍不得。
女孩那張被腐蝕性液體毀壞了的面孔,著實惡心到了馬玉樹。
不過,這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客戶。
——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慫和弱,下城區人,還有固定工作,這意味著他根本逃不掉。
而且他還有一個正值妙齡的女兒。
雖然現在醜陋,可看她的身材和面部輪廓,被毀容前應該是個美女。
做完手術後,如果調教得當,她只靠賣身就能把本錢賺回來。
然而,即使暗地裡做出了這一番評估,馬玉樹也不會貿然借出這50萬。
待覆核過後,確認男人給出的是真實的身份信息,馬玉樹這才堆出了滿臉笑容,將錢交給了男人,以及一份“高炮”借貸合同。
他看男人懵然無知,便欣欣然開出了一份綜合了砍頭息、保證金和手續費三重負面buff的陰陽合同。
男人是真的不懂行,惴惴地捧著到手的35萬,千恩萬謝地走了。
馬玉樹將他送到門口,笑眯眯地客氣了一句:“您要是方便,也可以把我介紹給親朋好友。您介紹多一個,我就把您利息的零頭給抹掉一個點,怎麽樣?”
男人居然站住腳步,認真想了想,說:“我女兒傷了臉後,加入了一個互助會,不知道從那裡介紹行不行……”
馬玉樹險些笑破肚皮,但還是繃著一張臉,說:“那就辛苦您引薦引薦了。”
男人還挺能乾,介紹了七八個毀容女孩的親屬來。
無一例外,他們都和男人一樣,是一臉倒霉相的下城區人士,借的都是小錢,數額從20萬到100萬不等。
馬玉樹財運亨通,紅光滿面,一邊燒著電子香,一邊滿心期盼著小財能招來大財。
或許真的是心想事成,某日,他正在韋威公司的辦公室裡閑極無聊地擦拭他轉運的金蟾時,接到了他手下的一個通訊。
那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興奮:“……老大,來了個大活!”
馬玉樹馬上找了個借口,離了崗。
他推開助安公司的門時,恰好和那位“大客戶”對上了眼。
這可真是……大客戶。
沙發上的本部亮站起身來,主動伸出了手:“馬先生,生意興隆啊。”
“不敢不敢。”馬玉樹揣著一肚子齷齪心思,熱情地回握,同時調侃道,“以前跟泰坦公司老總吃飯的時候,想握到本部先生的手可真不容易。”
本部亮的面部肌肉一僵,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
他以前是恃才傲物了些,作為技術人員,他習慣一切用錢搞定,就懶得再在社交上費心思。
沒有寧灼的提醒,本部亮甚至不記得他們曾在一起吃過飯了。
親眼目睹了本部亮的窘迫,馬玉樹坐倒在了沙發上,心情暗暗地暢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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