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很陳懇地道:“學校裡不是做過意志力訓練嗎?你的得分不低啊,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是的,不論是學校還是家族,孫修紹都接受過嚴苛的訓練,從小到大也經歷過無數美色的洗禮,但他絕對做不到顧清這種心如止水的地步。
但當時的顧清還不知道孫修紹是孫家的小家主,他認為這是他的好室友見識的太少,於是他屢次想要帶著孫修紹去“長見識”。
孫修紹:不,謝謝,我很有見識。
不過這長達多年的同窗室友生活也帶給了孫修紹很大的改變,他的作息時間逐漸與室友趨同,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變成了能勉強養活自己的軍校生,所有的家務活都是顧清手把手教會他的,甚至包括洗內褲……
孫修紹:……
孫修紹隱藏了三年自己真正的身份,在這三年的軍校生活中他固然和顧清成了很好的朋友,但同時他也深陷階層鬥爭之中,要不是他本身足夠優秀,顧清的行事又光明正大,學校裡十有八.九會流傳一些不大好聽的流言。
顧清大約也是知道這個情況的,他也盡己所能地照顧自己的“平民”室友,多次提出招攬的意向,陳懇又真摯,要是孫修紹真的是個平民出身的孩子,那麽他在畢業後十有八九就跟著顧清加入顧閥了。
但也正是因為顧清誠心實意的付出和古板克制的性格,在後來孫修紹不再遮掩自己的真實身份後顧清還和他別扭了一整年,到了五年級兩個人才恢復了曾經的融洽。
孫修紹本以為自己和顧清的友誼能長長久久,畢竟他們出身相當,理想相合,立場相同,連家族未來的方向都是一致的,孫修紹想不出有什麽東西能夠影響他們的友誼,但事實就是這樣不如人意,在畢業後他們的關系就一落千丈,顧清對他的態度還不如對一個陌生人來得親切。
但凡事總得有個因由,尤其是摯友絕交,日後孫雲適絞盡了腦汁也沒能找到那個導火索,他們兩人最後一次私密的活動是和同學們的一次聚會上。
畢業季對所有學生來說都是特殊的,即將畢業的青年人們都有著一腔發泄不完的熱情,各式各樣的畢業聚會連天開。
那個時候孔秉承剛進入一年級,孫修紹也開始正式出面家族的所有事務,同學們的畢業聚會他沒有辦法次次參與,顧清很理解他,幫著他挑了幾次比較有價值的,而他們最後一次參加的聚會是門閥子弟的專場。
孫修紹當時已經開始了第一步的軍隊統.戰,而軍校中的門閥子弟大多數都出身自顧氏這樣的軍.政.世家,因此在這種場合孫修紹就是一台無情自走的社交機器,所有人都喜歡他,他也必須讓所有人都成為他的好兄弟,最起碼是表面上的。
畢業聚會上鶯鶯燕燕不少,再加上光線昏暗樂聲震天,什麽少兒不宜的場面都被整了出來,反正這些二世祖的聚會從來都這麽回事,中心主旨是滿足一切生理需求。
當晚孫修紹灌了不少酒,還不慎喝了點加料的催情飲料,他一察覺到意識模糊就找了借口想溜,但起哄的人群怎麽可能就這樣放他走?一群小姐姐大哥哥湊上來的架勢仿佛猛虎撲食,孫修紹只知道最後自己是被最強壯的那個拉走的。
那個時候他就像是踩在雲朵上,腦子裡只剩漿糊,他只知道拉走他的大兄弟好像也喝了不少,總之他們都不是很清醒。
再然後……再然後孫修紹的記憶就更模糊了,他隻記得自己當晚跟著感覺走,放縱了一回的結果是第二日的早晨頭疼欲裂,孫修紹孤身躺在宿舍裡,滿身痕跡偏偏還記不清那位四一九的對象長什麽樣,隻記得他們拉拉扯扯回了宿舍,之後就是完全斷片兒了。
孫修紹:……日。
想找人也找不到,宿舍門沒鎖,只能慶幸二世祖的晚會最基本的安全意識還是有的,請到的人裡沒有刺客。
實際上一夜荒唐倒是沒什麽,只是把人帶回宿舍就挺不尊重他的室友,也不知道顧清作業是否看到了糟糕的畫面,孫修紹揉著太陽穴聯系顧清,但卻訝異地發現顧清的號碼無法接通。
一個月後孫修紹才知道顧清被緊急召回了家族,但顧清卻什麽都沒有和他說,既沒有告別也沒有問候,他們的畢業就這樣潦草地散了場,在之後顧清就開始了冷漠的疏遠。
他們確實還在一同為未來的聯邦而努力,但他們的私交卻在畢業後正式宣告了死亡。
直到孫修紹的死亡。
說真的,顧清能和親衛一樣來為他抬棺,孫雲適就已經很欣慰了。
*
孫雲適坐在房間中的地板上走完了神,光屏另一端的駭客仍然在試圖誘惑他,從軍隊文職人員的待遇歷數到光明的晉升空間,換了任何一個軍校生都要看的心動不已,十有八九就捂著撲通撲通的胸膛賣身了。
孫雲適也是看得忍俊不禁,他委婉地表達了拒絕,謝過了【我的老板注孤生】的好意。
門外有人輕輕敲門,孫雲適從地板上爬起來,一開門就看到了舒懷谷,不僅僅只有他,孫霽也雙手抱臂靠在走廊邊的牆壁上,他們看起來都很克制,但孫雲適還是有一種聞到了信息素衝突的錯覺。
“閣下,我們該回去了,您——”舒懷谷還未說完,一句話就斷在口中,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您還沒有佩戴頸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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