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景身體一向康健,從沒生過病,突然一次就這麽嚴重,著實嚇人。
太醫匆匆忙忙趕過來,好幾個老太醫輪番把脈。
“回陛下,帝後只是普通的發熱,微臣開個方子,要熬的濃濃的,再給帝後服下,明早退了熱,就無礙了。”
“那明早要是沒退熱呢?”容華追問道。
“這……”太醫額頭直冒冷汗,“臣等一定盡力……”
“朕需要的不是盡力,而是帝後必須安然無恙。”
“是。”
太醫低聲討論著,生怕一個不小心,沈白景有個三長兩短,容華怕是會大開殺戒。
沈白景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前世,他受人蠱惑謀反被捕入獄,容華孤身一人去救他,也許是夢的緣故,他目睹的容華自刎於宗廟前,他想去攔住,手卻只能穿過,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不要,容華,不要……”
沈白景夢中喃呢,直呼皇帝名諱,殿中的人紛紛跪地,不敢抬頭。
容華絲毫沒覺得不妥,先不說這會兒他隻關心沈白景什麽時候能醒,就是平日裡,私下沈白景也常常叫他的名字,他也喜歡沈白景喚他的名字,很動情。
“我在,白景,我在。”容華緊緊握著沈白景的手,不停的回應沈白景無意識的夢囈。
“陛下,還有幾個時辰天才亮,您還是移步別處安寢吧。”葉海勸道,“奴才和眾位太醫守著帝後。”
“朕哪都不去。”容華親了親沈白景的手背,“就在這陪著他。”
見勸不動,便都守在門口。
藥是葉海一眼不錯的盯著熬的,容華親自喂的。
清晨,沈白景的熱總算是退了,但一直都沒醒過來。
“不是說退熱就沒事了嗎?帝後怎麽還沒醒?”容華質問道,“你們到底行不行?”
“微臣無能,帝後發熱來的突然,也退的快,至於為何一直昏沉不醒,這……”
“朕要你們有何用?”容華怒道。
太醫跪著請罪,但也無法,沈白景的脈象並無異常。
“陛下……息怒。”沈白景晃了晃容華的手,沙啞著聲音說。
“你可算是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的?要不要喝水?”容華又擔心又驚喜。
“沒事,就是做了個夢。”沈白景溫柔的笑了笑,“給我倒杯茶吧。”
葉海已經備好了茶,趕緊遞給容華,他深知這會兒用不到他來表現。
太醫重新開了方子,便陸續離開了。
“怎麽了這是?”沈白景一抬頭就看見容華紅了眼眶,差點就哭出來了。
“我害怕。”容華撲在沈白景懷裡,“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片刻後,沈白景低沉說,“我知道。”
就像沈白景夢到前世,目睹了容華自盡一樣,害怕又無助,那一刻,沈白景比任何人都害怕,他怕重生才是一場夢,他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沈白景覺得,如果重生是一場夢,那他不會再有勇氣苟且偷生的過一生了。
“你……做了什麽夢?”容華直覺那是一個和自己有關系的夢。
“夢到了我們。”沈白景抱著容華,他只要把人抱在懷裡,才能確確實實感受到真實,“夢到我一直鬼迷心竅,沒珍惜你,害你為我丟了性命,而我最後落得苟延殘喘,孤獨終老的結局。”
容華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突然觸動,沈白景不過三言兩語的概括,他卻好像真的經歷過一樣。
“沒事,都是夢。”容華回過神來後安慰著沈白景,“我好好的,我們會白首偕老的。”
“嗯。”
沈白景不到一天就恢復了元氣,但容華千不許萬不許,偏要他靜養。
“我真的沒事了。”沈白景無奈的說。
“不行。”容華義正言辭的反對,“每次我傷了病了,你是怎麽對我的,怎麽到了自己身上,就這麽不上心。”
“原來陛下這是記仇了,借機會報復呢。”沈白景嘴上玩笑的說,手卻誠實的接過湯藥喝乾淨。
“說什麽都沒有用。”容華絲毫不退步,他是真的被沈白景嚇著了,一點都馬虎不得。
“好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沈白景縱容著說,他心裡清楚,容華都是為了他好,不過就是少出門,忌口,喝藥,如果這樣能讓容華安心,他心甘情願。
沈白景不知道的是,容華在登基之初便立了遺詔,來日若是生變,太子繼位,沈白景就是攝政王,且代掌玉璽,有另立新帝的權力。
關於這個夢,再沒有提起過,只不過某一天晚上,容華拿著一根紅繩系在了沈白景的手上,他自己的手上也系了同樣的紅繩。
“小時候聽母后說,有情人會用紅線纏著彼此的發絲做成手繩,這樣帶著手繩的兩個人生生世世都會相愛相守。”
沈白景和容華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月光穿過窗戶,映在紅繩上,像是系住了兩人的前世今生,和往後的生生世世。
“王爺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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