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容晟對沈白景的忌憚,超過了對自己名聲的在意。
“陛下,皇子遠嫁和親,實在是有辱定國威名,天下人,甚至是後世之人,該要如何看待定國。”沈白景直直的跪在禦前,“陛下三思。”
“沈卿言重了。”容晟淡漠的說,“起身吧。”
“剛剛平定西北之亂,且國庫空虛,此時不宜與北燕一戰,從長計議才是良策。”容禮說道,“還是養精蓄銳才是根本。”
“可是皇子和親,嫁入北燕,豈非定國之恥?”沈白景質問道。
“六弟不也一樣嫁給了王爺,怎得不見王爺擔心六弟無顏見人?更何況,八弟是為了國之太平,世人會明白的。”容禮分毫不讓,既然已經確定沈白景不能為他所用,那非友即敵。
“本王與容華雖成婚,但並無嫁娶之分,想必雍王有所誤會。”沈白景回道。
“好了。”容晟打斷了兩人的爭執,“朕心意已決,以容嘉一人之身,換得定國安穩。”
“父皇聖明,定國百姓必將感念父皇恩澤。”容禮笑著應承,低下頭後,卻挑釁的看了沈白景一眼。
出了宮門,容禮攔住了沈白景的去路。
“王爺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容禮雖看不慣沈白景,但和皇帝一樣,他們忌憚沈白景的才能和威望。
“雍王殿下,白景有一言相贈。”
“熠王請講。”容禮抬手示意沈白景說。
“多行不義必自斃。”沈白景淡淡的說,“與雍王殿下共勉。”
“本王不信命。”容禮不屑道,“我們走著瞧。”
容禮非嫡非長,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可見其野心。
容嘉年十六,生母只是個貴人,容禮此計一來可以打壓沈白景,鞏固自己的地位,又能未雨綢繆,免得皇帝抬舉平貴人,讓容嘉成為自己下一個爭儲的對手。
“母妃,我不想去和親,我一個男人,嫁入北燕,以後怎麽見人啊,母妃。”容嘉哭著跪撲在平貴人身上。
“是母妃無能,入宮多年只是個貴人,害的你也只能是任人欺凌擺布。”平貴人用手絹擦拭著淚水,她自然是舍不得在宮中唯一的依靠和念想就這樣成為上位者鬥爭的棋子,但卻又無能為力。
“母妃,兒臣此去,怕是有去無回,我們母子,怕是此生難再見,母妃保重身體。”容嘉難掩悲泣,他自以為十幾年默默無聞,只求與母妃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之中謀得一席之地。
“嘉兒。”平貴人泣不成聲。
容嘉被軟禁在宮中,直到出嫁。
期間,容華曾喬裝進宮看望過容嘉。
“六哥。”容嘉驚訝之余,更多的是感動,他一個明顯的棄子,也就只有容華還願意來看一看他。
“容嘉。”容華扶起容嘉,“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是定國的皇子,就算一時不得意,屈身嫁入北燕和親,但也別丟了骨氣。”
“六哥。”容嘉擦了擦眼淚,“我一向安分守己,沒想到還是……”
“我明白。”容華歎了一口氣,“此事,我與王爺也曾努力爭取過,但父皇堅持如此,終究是無力回天。”
“委屈你了。”容華拍了拍容嘉的肩膀,容嘉是個老實本分,再加上他母妃位分低微且不得寵,長此以往,性格中還帶著幾分懦弱。
入了北燕,如同羊入虎口。
“六哥,我一己之身,無關緊要,只不過,我此去怕是此生再難回歸故土,隻留母妃一人在京中,無依無靠,我……”
“你放心,我雖勢單力薄,但一定會盡我所能的照顧平貴人。”容華說道,“這是我為數不多能為你做的了。”
“有六哥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就算客死異鄉,也死而無憾了,只不過,五哥這份恩情,唯有來生再報了。”容嘉真誠的說。
“別胡說,活著就有希望,不要做傻事。”容華關切的說,“好好活著,你母妃還在京中盼著你呢,若是你有什麽事,你讓平貴人怎麽辦。”
“六哥。”容嘉抬頭,眼中含淚,看著容華,“我還回的來嗎?”
嫁出去和親的人,除非該國徹底臣服或者被滅,否則,和親的公主或者皇子,是不可能歸國的。
“會的。”容華認真的說,“待天下歸一,就是你歸京之時。”
“我信。”容嘉點點頭,緊緊的擁抱著容華“六哥。”
夜幕將垂,容華才趁著夜色回府。
“去見八殿下了?”沈白景讓人留了飯菜,一直溫著,“用些東西,特意用牛乳澆的燕窩,你喜歡的。”
“嗯。”容華笑著接過碗,“容嘉年紀小,沒經過什麽事,我怕他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不值當的。”
沈白景抬手擦去容華嘴角的點點牛乳,想到了容華十六歲的時候,已經接手隱帝的重任,還住進王府被他冷落。
這件事情,無論過了多久,再想起來,沈白景還是會心疼。
“對了,明日我去一趟靜王府,五皇嫂有孕快八個月了,最近一直忙,都沒顧得上去看看。”容華抬頭說道,“王爺與我同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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