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緒被齊賢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等他回過神來,齊賢已經調出了入職演講的PPT,等待著他宣布會議開始了。
齊先生忙咳嗽了兩聲以掩飾尷尬,畢竟今天上任的是他的親兒子,他也不方便講上太多,只能公事公辦地站起來帶頭講了兩句,剛才想的事情太多,他早已將打好的腹稿忘的一乾二淨,很快便將求救的眼神投向了齊賢。
他沒半點有效信息的講話讓在一旁站了許久的齊賢早都不耐煩了,他的講話剛剛結束,齊賢便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PPT,將它關掉了。
在他看來,這也是一個沒有用的東西。
“長話短說,”他將遙控筆放在了桌子上,撐著桌角說道,“我是齊賢,不必多說,相信你們早都認識我了。今天是我上任市場部總監的第一天,為了盡快進入工作狀態,我強烈建議你們稱呼我的新英文名:’Rameses‘”。
他什麽時候換了個英文名?齊先生撓了撓頭,他明明記得齊賢以前的英文名好像是丹什麽的。
“拉美西斯是古埃及新王朝的鼎盛與輝煌的代名詞,而我個人的宗旨也正是效率至上。你們應該都知道,這是我家的公司,是賺是虧,我都可以負全責,希望大家今後盡全力配合我的工作。”
“你好不給我面子。”齊先生嘴上無情地吐槽道,心中卻暗暗得意。
是的,他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繼承人。
這麽多年了,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總算盼到了這樣一天。
“晚上一起去吃個飯?”
會議散了之後,齊先生慢悠悠地晃進了齊賢的辦公室,問道。
“不了,明天是周末,我訂好了機票,要去一趟埃及。”齊賢一邊收拾著自己的新辦公室一邊回答道。
齊先生有些錯愕,“出國這麽大的事,你都不跟家裡商量一下嗎?兩天夠嗎?難道你想上任第二天就請假?”
齊賢停下了手裡的事。
去埃及是一件大事嗎?他好像潛意識裡並不這麽認為,去埃及對他而言就像是回家一樣,他並沒有去考慮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而且這一次去他是抱有目的性的,應該待不了多久,所以他索性就對誰也沒說。
“需不需要我和你媽去給你送行?你一個人在國外記得注意安全。”齊先生並沒有問他去埃及是要做什麽,因為他知道,齊賢早已經不是那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了,他要做的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作為父親,他已經不方便去過問所有事情了。
“不需要,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保證不會耽誤工作。”齊賢承諾道,他將一條手鏈掛在了桌面那盞裝飾小燈上,當燈光亮起時,手鏈末端的小蓮花也散發著瑩瑩的微光。
齊先生隻瞥了一眼,便將視線挪了開去,他知道齊賢要去做什麽了。
“我走了,你下飛機記得給我們打電話。”他拍著齊賢的肩膀,最後叮囑了一句,便離開了辦公室。
望著齊先生離開的背影,齊賢放下了手裡的相框,將它擺在了電腦旁。
相框中的照片,是去年新年時,他們全家一起在門前的院子裡拍的。
莫蓮依偎在他的身側,因為要拍照,他才勉為其難地保持笑容了許久。
撫摸著這張照片,齊賢便能想起那時候,只因莫蓮的存在,成就了他人生中最絢爛的一段時光。
回到那間屋子時,齊賢早已對這裡的裝潢不再陌生,他會保留屋子裡的一切裝修,這都是莫蓮花費了無數心血去設計的。
他打開了主臥床頭的櫃子,將那本日記取了出來,放進了行李之中。
夜色將至,他拖著輕便的行李箱,來到了機場。他將要在飛機上等待一段非常無聊的時間,但是他並不孤獨。
因為他知道,他正朝他奔赴而來。
“一路平安。”在登機之前,他收到了來自林莞蓮的消息,他置頂裡最頂端的一欄恢復了喧囂,而最後一欄卻陷入了沉寂。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攤開了那本日記。
兩個月來,他將這本日記翻閱了數遍,熟稔莫蓮在這潔白的紙上落下的每一筆。
每當翻開新的一頁時,他都能從筆畫的輕重緩急之間,觸摸到莫蓮彼時的心意。
他說,如今的舞蹈與他那時大有不同,重拾起來,隻比往日更加艱辛。
他說,想要靠自己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不去依靠任何人,每當用著別人的錢的時候,他都感覺自己內心不安。
他說,裝修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複雜,他很難在學業之余抽出時間去監督施工,還好有唐茜幫他。
他說,樓下新開了一家火鍋店,人氣很高,但是他不想一個人進去。他想起在英國的時候,因為鬧別扭,他並沒有能夠好好地坐下來吃一頓火鍋。如果可以,他願意去試試齊賢喜歡的任何東西,牛肉也好,羊肉也罷。
他說,今天被唐茜扯進了婚紗店,雖然尷尬,但是他真的很喜歡那件天藍色的婚紗。如果要他為了那件婚紗再穿一次裙子,那麽他樂意。
齊賢看到,在每一天結尾的落款裡,莫蓮都在盼望著他能夠早日醒來,陪自己去彌補這一年中錯過的所有事。
他合上日記,將日記本抱在自己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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