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拜我為師?”仙君偷偷問道。
他飛速地瞄了一眼身側的哥哥,咽了下口水,鄭重地點了點頭:“想。”
話音剛落,他手裡便被塞進來一塊冰冰涼涼的玉佩。
“這是拜師玉佩。”仙君的聲音輕柔:“莫要聲張,不然我就要收你哥哥為徒了,你拿著這玉佩,晚上來找我。”
他心跳的像兔子一般,緊張又激動:“好。”
傍晚時分,他手持玉佩來到清霄大殿門前,第二天沈懷君攜著他的手,沐浴焚香,叩拜清霄眾山,他正式成為沈懷君的首徒。
“沈懷君真是瞎了眼,養條狗尚且知道忠心主人,而你竟然轉頭拜了別人為師。”墨硯寒毫不留情地譏諷。
高靈曜攥緊了拳頭,狠狠向下一砸,“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當初有多難!”
沈懷君當年名望甚高,劍道連靈虛仙尊都驚歎,已有人私下偷偷喚其為“小仙尊”,飛升成尊指日可待,而他自己的修為一日千裡,前途大好。
父親見狀心思活動,想將家傳傳給自己,放棄廢物般的嫡子哥哥。
可忽然一夜之間,沈懷君重傷昏迷,連聲望也遭受到打擊,父親也因此收回了將家傳傳給他的想法,他還記得那日嫡子哥哥站在山峰上,洋洋得意。
“高靈曜,你這輩子都是個賤種,這輩子都無法觸碰到高家的家族傳承。”
“高家家傳有飛升仙尊的方法,我、我不甘心!嫡子天賦平平卻能得到家族支持,而我則要單打獨鬥,這輩子也無飛升的指望!”高靈曜衝著虛空高喊著:“我就是不甘心!”
在“不甘心”的憤怒衝擊下,他向靈虛仙尊哭訴,說沈懷君教授的功法傷了他的手指,他想拜白笙為師。
即便已過去了兩百多年,他還是能清晰地記得那日的情形,那是個悶熱潮濕的下午,他雙膝跪在冰冷的玉石地板上,首座上的靈虛仙尊白發銀眸,面容無悲無喜。
“白笙有意收你為徒,本尊也並不阻攔。”靈虛仙尊冰冷道:“只是,你想好了?”
他俯身,狠狠向下一叩頭:“想好了。”
在往後的歲月裡,午夜夢回,他再度面對這個問題,回答卻猶豫了。
高靈曜聲聲泣血:“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所以我才為他送去靈藥想悔過。”
墨硯寒嘴角浮起一抹諷笑:“施舍靈藥嗎?當真是在好好彌補呢。”
他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高靈曜頹然倒地。
不知過了多久有小童子急急跑來,看到真君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先是驚了一瞬,後恭敬道:“白笙仙君有事情同你說,現在請您過去一趟。”
而高靈曜把劍狠狠向前一甩,怒呵道:“叫他滾!”
*
沈懷君坐在燈燭前,渾然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他手裡攥著師尊的藥瓶,心中在想師尊的勸說。
師尊將他體內的經脈細細探查一番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即便服用他老人家的靈藥,只能緩解病痛,無法徹底恢復。若想徹底恢復,需找一位修為高深的仙君,雙修。
他搖了搖頭,道侶之事,三百年來他未曾動過心思,而如今身心已被外人傷得遍體鱗傷,不願打開心扉。
“可是徒兒,你未曾嘗過情愛的滋味,又怎知它定苦澀難咽?”
師尊的話浮上心頭,沈懷君愣了愣,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雖說希望渺茫,可自己、可自己若真的遇到了那個人呢?若這世間真的有一個人,他甘願為自己修複這殘破的身體呢?
屆時他便不會這幫苟延殘喘的活著了。
沈懷君雙目發呆,不知何時墨硯寒走了芥子空間。
已是深夜入寢的時間,墨硯寒沒出聲,自顧自走到仙君身後,卸冠梳發,梳子是檀香質地,發質滑過墨發時,留下淡雅的檀香味。
沈懷君不拘這些講究,往往以指作梳,施道仙法便能將發冠簪好,可墨硯寒不樂意,他總想著這般清冷高傲、脆弱不堪的仙君,處處都要精致細心,像是棵嬌養的花。
仙魔戰場異常寒冷,芥子空間外甚至飄起了雪花,沈懷君忽然問:“硯寒,你可有過心愛之人?”
墨硯寒梳發的動作一頓,冷冷道:“沒有。”
他被關了整整兩百多年,滿腦子想著如何打破封印,哪有時間談些情情愛愛?
“話本上說了,情愛都是唬人的,稍不留神還會喪命呢。”他一本正經道。
沈懷君垂眸一笑:“我也是不信的,可師尊說往後的日子裡,我身邊肯定會出現一個人,那個人會與我結成道侶。”
墨硯寒臉色一冷,手指用力:“您相信靈虛仙尊的話?”
“為什麽不相信?”沈懷君眉眼溫柔,笑著戳了戳他的手:“硯寒你傻了?那可是我的師尊。”
尊師為父,師尊講出的話,自然是事事都要相信。
墨硯寒眉梢一壓,嘀咕著:“死老頭子。”
沈懷君可是他的人,他用懸霜草精心養護了一個來月,若忽然有人跳出來說些道侶的事,他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窗外的風雪整整吹了一夜,晨起時雖然都被陽光消融,但推開窗子時仍是一股冰冰冷冷的霜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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