樁樁件件,仿佛是一道輪回。
而他們已經走到了輪回的終點。
“不用叫小師弟了。”沈懷君突然道。
秦明徹不解:“為什麽?”
“回宗門之後,我便將你的名字從冊上劃去吧,反正也沒有過收徒儀式,不用再走那些繁瑣的流程。”沈懷君自顧自道。
秦明徹此時還有些發懵:“為什麽要劃去?師尊,您再說什麽啊?”
沈懷君的目光漸冷,他嘴角浮起一抹難以琢磨的笑。
他緩緩起身,踱步到秦明徹面前,厲聲高呵:“秦明徹,你不會真的認為,你師尊我寬宏大量,不會計較鳳城之事吧?不會再提二十年前的思過崖之事吧?”
這一刻,秦明徹的大腦一片空白,腦海中隻回蕩這一個想法。
真好,這是沈懷君二十年後,第一次對他自稱師尊。
可惜,是在逐出師門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
第39章
“師尊!”
秦明徹驚慌失措地後腿幾步,他望著師尊平靜的雙眸,心中一冷,師尊一向言出必行,若真的要將他趕出師門,定然不會改變決策。
“師尊您莫要意氣用事,若是徒兒犯錯,您盡管責罰!”秦明徹失聲喊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而沈懷君居高臨下,隻回以冷淡的目光。
“我要休息,你退下吧。”
“對對對,快點走。”硯寒在一旁瞧著早就不耐煩了,跑來趕人。
秦明徹雙眼發愣,直接被硯寒推出了臥房,隨著大門重重一聲合上,他渾身一抖,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成了棄徒。
他今後沒有師尊了。
同他一起走過百年坎坷的修行之路的人,那個堅持收他為徒兒的人,如今卻毫不留情地要棄了他,轉頭去收新弟子,甚至連個眼神都不願意施舍給他。
倒也是,便是沒有硯寒,也有其他人,這般不計前嫌付出的師尊,天底下都難找出第二個來。
“師尊,您難道不肯給徒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麽?”秦明徹不顧來往修者詫異的目光,垂頭哀求。
窗子忽地被打開,秦明徹驚喜,以為是沈懷君,可抬起頭時卻發現,是一臉冷漠的硯寒。
“師尊剛剛服完丹藥,睡下了。”硯寒不耐煩道:“秦明徹,你當他真沒給過你改過自新的機會?”
秦明徹怔了怔,腦海中的記憶飛速浮現,落到了他們去思過崖前的某個深夜。
那時沈懷君頭一次在他面前紅了眼眶,搖著頭對他道:“明徹,師尊真的沒有屠殺杜家,你不能送我去思過崖。”
那時的他卻道:“師尊,我也是按條規辦事。”
想是那時,是師尊給他的最後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而臥房內,硯寒正坐在床頭,卻見沈懷君皺起了眉頭,雖服了丹藥入眠,但因神魂不穩,總是睡不踏實,嘴裡還總喃喃著囈語,念著胡話。
墨硯寒眼中劃過一抹心疼,他緩緩抬手,扶起了仙君的手腕,聽說沈懷君去思過崖前,雙手被寒鐵縛,那些人得有多狠心,竟然忍心讓這麽溫柔漂亮的人受傷。
“仙君別怕,以後我護著你。”他輕聲道,將手背放在自己臉側。
“不,不是仙君。”墨硯寒忽地想起了什麽:“是師尊。”
是以後要同他一起雙修的師尊。
*
白笙坐在正廳,因等待時間太久,屋中的修者都站在門前張望,很久後才見到了秦明徹的身影。
“如何,那少年可是鬼主?”有人問。
秦明徹還未回答,便有人提出異議:
“若那少年是鬼主,咱們還能活到今日?”
“你不說我都忘了,沈懷君不是封印鬼主的功臣麽?鬼主怎麽可能跟在他身邊?”
“話說回來,這幾天我都找累了,鬼主到底在不在鳳城啊?”
眼看著話題要從鬼主扯到沈懷君身上,白笙快步走上前:“明徹,你可探過那少年的虛實?”
秦明徹卻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沒有什麽?眾人心中疑惑,但瞧著秦明徹一臉落寞的神情,都知出了大事,沒再追問,接著方才的事議論,說起沈懷君封印鬼主之事。
白笙很不滿意這個回答,見秦明徹像失了魂般地走到內廳,他不服氣,跟了進去。
“你怎麽了?師兄責罵你了?”白笙追問,見到秦明徹不回答,自以為猜到了方才發生的事情,好不抱怨道:“他起碼也是你的師尊,怎能如此為難你,你......”
“不是了。”秦明徹縮在角落裡,閉眼搖了搖頭:“你別說話,讓我靜一靜。”
白笙怔住。
這是秦明徹頭一次在他面前頹然失落,連他的話都不願聽,他不明白沈懷君到底說了什麽話,將秦明徹打擊成這副模樣?
他捂著心口,內心感覺隱隱受到了威脅,眼下卻不能發問。
沒過多久,忽然正廳內傳來一聲喧嘩聲,隱約聽到有人在喊“沈仙君”。
白笙快步走出去一看,正是沈懷君,沈懷君端身立在正廳中,不少人上前拜會,而他的出現卻極少有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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