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猜測也僅僅是猜測,沈懷君一路送別雪閣主,兩人一起站在山門口望著遠處燈火繁榮的夜市。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眼下的境況陷入兩難,他們倒是想直接同陸澤淵明說,但若陸澤淵真勾結,無異於打草驚蛇。
“可咱們的證據又不能直接去搜捕瓊花州。”雪閣主為難道。
沈懷君卻冷冷道:“但直接搜捕是最好的選擇。”
雪閣主詫異抬起頭。
沈懷君的手扶上雪閣主的肩頭,神色嚴肅:“雪閣主,有件事我要拜托你,你能親自送一封信給妖族麽?”
雪閣主一驚:“妖族?聯系妖族幹什麽?”
沈懷君:“自然是為了......必要時幫忙出兵。”
*
妖族大殿,酒氣衝天。
殿前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酒壇,妖王懶洋洋地躺在寶座中央,指尖擎著酒盞,面色酡紅。
“桂花酒不好喝!換、換烈酒!”朝庭醉醺醺高喊著。
侍衛雪戎皺起了眉頭:“王上,您已經醉了三日,您什麽時候清醒下?”
朝庭卻緩緩抬頭,望著雪戎:“怎麽?清醒做甚?”
“本王清醒,就是為了仔仔細細地回想當年是如何欺師、如何讓沈懷君白白在思過崖吹了二十年的寒風麽!”
酒盞重重砸在石地板上,澄黃色的酒液濺了滿地。
雪戎無言,默默吩咐侍從取來烈酒。
殿外似乎有人影閃過,朝庭眼睛一眯:“那是誰啊?”
“是封地進貢的一隻巫妖,說佔卜很靈。”雪戎道:“我這就吩咐侍從把他攆走。”
哪料朝庭一擺手:“停,把他帶進來!”
巫妖身形矮小,衣著破爛,但氣度不凡,見到妖王不卑不亢。
朝庭撇了他一眼,開口道:“給本王算件事。”
巫妖附身行禮:“您請講。”
“給本王算算,我和沈懷君的機緣。”朝庭說罷,遞給巫妖一塊收徒玉佩,這玉佩是他和沈懷君唯一的交集了。
巫妖應聲,將玉佩貼在額頭上,緩緩念誦咒語,不多時,巫妖頭頂出現一方小小的金色光團。
巫妖小心地將金色光團摘下,向前一推,金色光團飄蕩著飛入朝庭面前。
“這、便是您和沈仙君的機緣。”
朝庭好奇地看著金色光團,將指尖刺入光團,刹那間,金色光團籠罩了全身,他在光團裡看見了自己,尚處繈褓中的自己,和中年時的父親。
他看到自己被沈懷君抱在懷裡,一路避開暗殺回到清霄門。
他看到自己牙牙學語,在蓮池旁跌倒磕掉了牙,對著大驚失色的沈懷君傻笑。
可隨即他又看到沈懷君從山門外帶回個少年,少年抱著手臂囂張地讓他喊師娘。
最後他看到沈懷君身披大紅嫁衣,清霄殿前同鬼主結下同心佩,大紅嫁衣襯得沈懷君面色如桃花,光團裡的他怔怔地望著這一切,將心底的奢望都埋葬。
沒有杜家滅門,沒有思過崖,只有他身為徒弟不甘心地看著沈懷君同他人結契,沈懷君也並不厭惡他,還笑著給他遞喜糖。
而他,起碼可以在思念的時候來到沈懷君的書房,以請教的名義偷偷望一眼師尊,心裡寬慰自己。
“好歹、好歹我們也是師徒啊。”
朝庭呆呆看著眼前的幻境,忽然伸手將金色光團打破,一把抓起巫妖,咬牙切齒:“小小巫妖,你敢戲弄我?”
可巫妖卻平靜地搖了搖頭:“沒有,小的推算的因果便是如此,若因果改變,定是有人改動了您的天命。”
改動天命?
“誰敢改動我妖王的天命!”
這時有人跑來通傳:“王上,清霄門派人給您送消息。”
朝庭一聽到“清霄門”三個字,眼睛登時一亮,一把扔掉巫妖:“快,快傳喚!”
雪閣主立刻被傳到大殿內,雪閣主行禮寒暄後,遞上一封信。
“此乃密信,還請您親啟。”
朝庭接過信件,粗略地掃了一眼,發現不是沈懷君所書後,興致全無,扔開信道:“說要提防魔族,時刻準備派兵?魔族最近怎麽了?”
雪閣主呵呵一笑,解釋道:“可能妖王有所不知,白笙乃是魔族細作。”
“他呀。”朝庭換了個姿勢,不耐煩道:“是就是唄,你們九州修者廢物,事事都仰仗著清霄門,才出個叛徒竟就嚇破了膽。”
雪閣主不服氣,他承認自己和沈懷君比起來像個廢物,但這話輪不到妖王來說!
“嚇破膽?朝庭我告訴你,魔族用天書從深淵裡召喚出魔物,那魔物凶險異常,指不定哪日魔族就攻攻打到妖域了!”雪閣主喊道。
朝庭的目光忽然一凝:“天書?什麽天書?”
雪閣主乾脆說出實情:“鮫人族曾經的仙寶,能逆改天命的天書!一直在白笙手裡!”
轟隆一聲,妖王的腦海仿佛瞬間炸開,他喃喃地念叨著天書二字,心裡了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朝庭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難怪白笙一路順風順水,原來都是逆改天命的結果,而自己也因此受天命更改的牽連,做下了種種難以挽回的惡事,讓沈懷君厭惡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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