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抬轎子的下人們毫不掩飾的嘲笑與諷刺,笑他身為男子卻嫁為人妻,笑雲家大少爺死了還要娶個妖怪。
雲家的大少爺雖為嫡出卻並不受到雲家掌門人的喜愛,相反,身為妾之子的庶出雲家二少爺反倒頗受喜愛。
因此雲家的大少爺平素經常遭受排擠打壓,活得也很不如意。
如今雲家大少爺身亡,小妾跟庶子為了羞辱對方,這才特意買了一直被罵作妖怪的顏渡來冥婚。
根本不是什麽不希望對方在地下孤單,只是連死了都不想要對方安寧。
雲家大少爺......他記得叫雲沉歸來著。
是個變態狗東西。
顏渡一頓,他怎麽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在顏渡看不到的空間,轎子裡還有著一個人。
或者說一個鬼魂。
雲沉歸打量著他這個所謂的男妻子。
細白的手指揪弄著粗糙的婚服,一頭雪發散落,隻草草插了一枚紅簪子。
雖然服飾極盡簡陋,卻絲毫掩不住那張精致到不像真人的面容。
紅眸比最好的寶石更剔透,雪白的發絲也純淨無比。明明該是嚇人的白色眉毛與眼睫,生在這人身上,倒像是新雪飄落,純潔無瑕。
卷翹的雪色長睫輕輕顫著,身形單薄,無端令人生出憐愛之情。
就是耳朵怪怪的,感覺尖耳朵會更融洽。
莫名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雲沉歸微怔。
他也不了解自己如今的狀況,他分明已經死了,卻以鬼魂的狀態存在。
沒有人能看到他,也沒有人能觸碰到他。
他甚至還看著自己的冥婚進行。
顏渡突然一顫,覺得有些冷。這感覺就像是有什麽陰冷的東西鎖定了他,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吃入腹一般。
抬眸看向前方,轎內分明就只有他一個人,他這種被注視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雲沉歸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未過門的妻子,他怎麽覺得,對方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察覺到他了。
轎子停了下來,被隨意地放在地上,顏渡沒能坐穩,險些從座位上摔落。
雲沉歸下意識要去扶人,但手從對方身上穿了過去。
是了,他沒有實體。
車轎的鏈子被掀開,探進來一張小廝的臉。
那人原本還很不屑,全然看好戲的樣子,然而在看清顏渡的模樣之後猛地呆愣住了。
一直有聽傳言,顏家的小兒子容貌妖異,卻沒想到能美成這樣......
紅眼睛跟白頭髮的確很嚇人,但這人硬生生用臉給撐住了。
真是便宜那個早死的雲沉歸了。
這等美人,還有這身段,若是能玩玩......
注意到了小廝逐漸變得淫/邪的視線,雲沉歸心頭生出了不悅。看向小廝的目光裡有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殺意。
小廝原本想要借著扶顏渡下來的機會摸一摸那一看就嫩的小手。
結果還沒能碰到人,突然全身發涼動彈不得。
最後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鬼...有鬼......救命啊!”小廝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道鬼影,將他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隨後丟下顏渡撒腿就跑。
顏渡此刻處在雲家的偏門,周圍頗為寂靜荒涼。
身為雲家長子未過門的的妻子,他連正門都不能走。
但顏渡也不在意,拉起有些偏長的婚服,抬腳就自己走了進去。
雲沉歸就默默跟在對方身後。
左右他也沒地方去,倒不如跟著對方。他覺得他這個小妻子還挺有意思的。
明明只要不瞎就能看出來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但這人倒像是毫不在意,仿佛即將受苦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有一種遊離世外的感覺。
大堂裡面已經等著人了,有雲沉歸的生父,以及後娶的小妾跟庶出弟弟。
其余還有一眾所謂的族人。
吃酒的客人在外面,談笑聲很響,加上這一派張燈結彩敲鑼打鼓的架勢,倒像是真的在辦什麽大喜之事一樣。
然而事實也可笑無比。
雲家的掌門人掃視了顏渡一眼,目光在顏渡那張精致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隨後才緩緩開口讓顏渡與雲沉歸結親。
沒有什麽繁複的的儀式,顏渡拿起一端的紅色綢帶,就要對著另一邊放著的雲沉歸的棺材彎腰。
雲沉歸就立於顏渡前方,看著對方牽著綢帶。
片刻,自己也彎下了腰。
手從綢帶上虛無穿過,但兩人正正對在了一起。
“夫妻對拜——”
沒有拜天地,沒有拜長輩,只是簡陋地對拜。
甚至在旁人眼中,不過是顏渡對著一個冷冰冰的棺材。
只能成為旁人余後的笑料。
“禮成——”
聽到這兩個字,雲沉歸的心中一動,突然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仿佛他已經等著跟眼前這個人結親許久了。
顏渡眉心一跳,突然有一種虧大了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雲沉歸:結契沒能成功,結親也好,陰親也是親,我不挑的。
雖然失了憶卻依舊念念不忘的雲仙君。
顏渡:要死,逃了這麽久,結果被一個幻境給坑了。
雖然失了憶卻依舊感覺虧大了的某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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