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各自迷惑一陣後, 封如故自認為有責任教導義子知道人之常情:“下次再收到花, 就上茶樓去, 與贈花的人談上兩句。這是禮節。”
遊紅塵:“我好端端走在路上,她拿花砸我,這就很沒有禮節。”
封如故:“……”
好在遊紅塵領悟得很快,摘下了封如故胸前的小花:“義父, 我曉得了。”
下次, 他會親手為義父摘花。
封如故則是異常欣慰:孺子可教。
話雖如此, 封如故仍是有些擔心。
他家小紅塵在那平靜而扭曲的牢籠裡生活了九年,小小年紀,硬是將自己活作了一口無波的古井,好像沒什麽事情能讓他特別為之歡喜的。
封如故當時也還年輕,總覺得人歡喜了就該有情緒流露,反正不該像遊紅塵這樣, 說喜不喜歡全靠一張嘴,不管是錦衣、美食,還是劍術、美人,對什麽都是不甚熱切的模樣,簡直該去修禪。
封如故實在忍不住了,便問他:“小紅塵,你不開心嗎?”
他的小紅塵一臉迷茫地答道:“沒有,義父,我每天都很開心。”
封如故:“……”唉,又是如此。
他開始盡力挖掘遊紅塵的喜好,叫他若是喜歡什麽,就跟自己說,哪怕是昆侖雪,泰山雲,他也一樣為他采來。
遊紅塵滿口答應,抵死不改。
封如故為他這無波無瀾的小義子操碎了心,原本無憂無慮的心中硬生生為他冒出了幾絲愁緒來,某日醉酒後,索性摟著他的脖子,硬逼著他說出一件喜歡的東西。
遊紅塵被他纏得沒了辦法,隨手一指,指向了一個路人腰間佩著的銀鈴錦囊。
他本來想得很好,封如故見了此物,或許會滿大街地找尋,等他酒力上來、逛得累了,自己便可帶他回去休息。
孰料封如故二話不說,起身攔住了那名路人,說明了來意。
沒想到那路人也是固執,拒絕道:“這是我女兒親手做了送給我的,不會出售。”
封如故二話不說,解下了腰間一塊稍一掌眼便知其有連城之價的玉佩:“我們交換。”
路人:“……”
遊紅塵:“……”
封如故指一指身後面無表情地面紅耳赤著的遊紅塵:“我家兒子喜歡這個。”
路人看一看他身後跟他差不多高的“兒子”,眉頭一皺,明白了過來:“喝多了吧?”
遊紅塵看不下去了。
他曉得是義父平白打擾了人家,匆匆奪下義父的玉佩,對路人道一聲“打擾”,又對義父小聲說上一句“冒犯”,便側過身去,將那醉醺醺的少年背在了自己身上。
遊紅塵被低矮的祠堂壓著,做了多年的簷下之草,九歲時得見陽光之後,迅速拔節成長,像是竹子似的,一年一年往上竄去。
十三歲的身量,已與封如故相差無幾。
回到二人下榻的客棧,遊紅塵打來熱水,浸濕毛巾,替封如故擦拭臉頰與掌心,斟茶解酒,旋即雙膝著地,為封如故重新將玉佩束回腰間蹀躞之上。
醉意朦朧的封如故低頭看著遊紅塵漂亮的發旋,難得沮喪:“你好不容易喜歡一樣東西……”
遊紅塵專心致志地系好玉佩,撫一撫尾端流蘇,仰頭道:“義父別難過。那不是紅塵真正想要的。”
封如故醉意上湧,要往榻上倒,嘴裡嘟嘟囔囔的:“那你想要什麽才會開心?”
遊紅塵一邊替他除去身上衣物,一邊說:“義父,我是真的很開心。我想要的……已經在我身邊了。”
封如故:“嗯?”
遊紅塵抿一抿唇,不甚熟練地向義父坦白自己的心思:“遊紅塵的心願,只是和義父在一起。因為早已實現,所以別的都不想要了。”
封如故撚住他耳垂上的紅痣,笑嘻嘻地晃了一晃:“搞什麽啊,這不是很簡單嗎?”
遊紅塵的耳朵被封如故這樣捏著不撒手,不知為何,竟一時有點發燙:“……義父?”
“噓。”封如故舉起手指抵在唇邊,瘋言瘋語道,“我現在是你的耳璫了。”
……
失諾多年,小耳璫封如故再次捏住了遊紅塵的耳垂,溫柔地撚了撚:“好了,要抱到什麽時候去?”
如一輕聲道:“抱到義父不需要我的時候。”
封如故驟然軟了心腸,情思一時湧動,再加之上次初試,雖然結局尷尬,但過程滋味不差,他食髓知味,自是想念,貼在他耳邊小聲道:“你既然如此忍不了,那我今夜便由得你……”
如一:“……”
他驟然起身,與封如故分開,講論起道理來:“義父,不可。”
封如故:“……”
如一:“師叔講了,凡事需有所節製。三日前已有過一回,下次必得是在半月之後,不然縱欲過度,於義父養身不利。”
封如故撐住了側臉,同一本正經的義子調笑:“你這樣忍著,不累嗎?”
如一偏開頭,冷著臉道:“義父說笑了。我哪有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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