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他家小紅塵上街吃屠蘇酒。
小紅塵是第一次知道“年”為何物,緊緊執住他的手,噓著白氣,好奇地打量俗世的年景。
……一眨眼間,他已長得這麽大了。
自己昔日為他裁做新年衣物,今日居然還要為他量身,好做嫁衣。
看來,人只要活著,總有無數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啊。
而在封如故看不到的地方,如一悄悄垂下眼眸,看向封如故垂落的長睫,看了許久,才驚覺回神,忙撤開視線,看向別處,手掌卻不自覺握緊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塵暴言:想知道在左在右,自己摸了便是,反正你又不是乾不出……【逐漸小聲
如故:
第92章 心意漸通
一天下來, 他們定好了出嫁的院子, 也定下了嫁衣,辦事不可謂不利索。
小院裡, 各色家具絡繹運入, 龍子幡紅翠翻飛, 絳羅帳隨簾高掛,兩進小院間, 倒是真添了許多新婚燕爾的明麗之色。
梅花鎮並不算大, 新鮮消息不消一日,便能在鎮中走一個來回。
鎮中閑人圍著這修葺一新的小院, 交頭接耳。
“這家是新來的?是不知道咱們鎮裡頭的事兒吧?”
“聽蔣神仙的小徒弟說, 好像是知道的, 只是不信邪,偏要在咱們這兒嫁。”
“這不是尋死嗎?”
“哎,話也不能這麽說,婚喪嫁娶乃人之常情, 總是管不住、禁不了的事兒。再說, 人家不是咱們鎮裡土生土長的人, 那女鬼呀,也未必也會難為他們。”
眾人說一陣閑話,便各自散去。
世人忙碌謀生,如螻蟻競血,毗鄰榻上的男女之事,他們實在是管不著。
況且, 故土難離,他們沒有員外老爺動輒搬家的財力,婚喪嫁娶,還是得在這塊地界上辦,總不能一世不嫁姑娘,不娶媳婦。
誰知道那索命的女鬼要在這梅花鎮停留多少日子?
有人在前頭替他們趟趟雷,探探那女鬼是否離開此地,也不差。
於新婚之人而言,凡事講“新”,一張新床尤為要緊。
封如故測了主屋尺寸後,便打發羅浮春和桑落久去采買。
他們婚期將近,現打家具肯定是來不及了,只能去成品作坊裡選。
羅浮春不很會買東西,便乖乖跟在桑落久身後看師弟與人講價議價,揀選款式。
他們逛了許多家店,最終,桑落久樣中了一式紫檀香木架子床,
桑落久在床邊坐下,撣去浮灰,又試了試質料軟硬,甚是可心,不由展顏:“師兄,上來試試。”
羅浮春推辭:“新人新物,我試不合適吧。”
“師兄和如一居士的身量差不很多。”桑落久壓低聲音哄他,“來,上來躺會兒,師兄也逛了這麽久,也累了吧。”
羅浮春不愛買東西,且遠不如桑落久耐心,逛得腳酸,又被師弟的輕聲輕語哄得心軟,便就勢躺了上去,試了一試,滿意地“唔”了一聲:“挺好,師父躺上去定然也很合適。”
桑落久沒有接話。
這床的確舒服,羅浮春也乏了,索性閉上眼,靜心享受著這一點安寧。
過了片刻,桑落久又喚他一聲:“師兄?”
“……嗯?”
羅浮春聞聲回過臉去,恰看到桑落久竟不知何時也上了床來,與他枕了同一個圓木枕,側身直直地望向他,眼裡那點星子幾乎要照進他心裡去,不由心慌,忙一個起坐坐起來,摸摸衣襟,又摸摸頭髮,小聲咕噥:“……你,你也上來幹嘛?”
桑落久躺著問他:“有些累了,上來歇歇腳。師兄,床舒服嗎?”
“挺……那個,咳,挺舒服的。你眼光不錯啊。”
桑落久笑言:“看來師兄是喜歡的,若師兄將來娶親,或是與人合籍,我便買一張一模一樣的,贈給師兄。”
羅浮春小聲嘟囔:“我娶親,你送床,算怎麽回事兒啊。”
“叫師兄時時刻刻總能想起我啊。”桑落久溫柔地抿嘴笑開了,同時翻身坐起,“……落久開玩笑的,師兄莫要往心裡去。”
在羅浮春被他惹得心湖漣漪泛泛時,桑落久起身招呼老板:“老板,這床我們要了。請除盡灰塵,下午派小工將床送到油坊巷中去,我將門牌抄錄給您。此外還要勞煩您一件事,請您在床板上以草書刻上‘百年修好’一句到時候壓在褥下,也算是一份祈願。這份刻字的錢,我們另付。您看可好?”
羅浮春看著他家周到賢惠的師弟利落地張羅好了一切,心裡微甜,忍不住想起他這師弟這些年種種的好來,想得一顆心熱乎乎麻酥酥的。
他自覺也該做點兒什麽,於是當桑落久跟著老板入帳定金,而夥計捧著一匣東西走來時,他主動伸手接了來,徑直打開。
裡面的一匣子銀光碎玉險些晃著了他的眼。
他好奇地取出一柄鹿茸狀的暖玉,覺得還挺趁手:“這是個什麽?”
“掌櫃的和您弟弟談得投機,又好聽說您家有喜事,便說要贈些禮物給您。這些自是喜事要用的東西啊。”
小夥計長得喜慶,未語就笑三分,如今曖昧地笑起來,更見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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