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江南先生,果如傳聞所言,不像個道姑。
即使身著寬松的道君服,也難掩燕江南滿身的風情,雪膚花貌、長頸修肩的蜻蜓身材,不動則已,一動便有光彩與風情直往外溢去。
一旁的海淨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裡放,隻敢乖乖瞅著自己的鞋尖,不敢造次。
如一向來對美色不感興趣,因此神情泰然。
他唯一感受到的美,是在他不識愛恨、不辨美醜之時,摘下了那個人的面具。
映在少年臉上的火色,和他眼裡鮮活明亮的光,是這世上最綺麗的景色。
燕江南最通毒理,號上脈不到片刻,她便了然地一頷首:“唔。”
封如故立即俯身:“什麽狀況?”
常伯寧自外走來,輕輕牽住封如故衣帶,擔憂地想著,還是讓如故回家吧,他的身體實在是不適合長途奔波。
而如一細看著封如故鼻尖上的小痣,想著義父的習慣動作,想著那聲“小師兄”,想得心煩意亂,甚至有些想掐一掐他的鼻尖。
燕江南身處數道目光交織的洶湧浪潮之中,尚未覺察,一心行醫。
她給出了結論:“……蝕心蠱。”
她撤開手指,探入錦囊中,並問:“症狀如何?”
如一道:“心浮氣躁,情緒難抑,常有失控失常之舉……”
燕江南打斷了他:“別驢我。”
如一:“……”
燕江南:“我是醫者,你若是諱疾忌醫,我可幫不了你。首先,蝕心蠱是血宗秘術,效用不可能這般輕描淡寫;其次,蝕心蠱入體,在每人身上誘發的症狀各不相同,沒有對症,無法下藥。”
如一:“……”
封如故見如一一臉的羞憤欲死,覺得這孩子真是純情得可愛,沒忍住在旁樂出了聲。
如一瞪他。
封如故咳嗽一聲,馬上扮出正經模樣:“海淨,今天你還沒修課吧。”
海淨沒想到會被封如故管教,愣了一下,本能去看如一。
如一:“去吧。”
海淨馬上行禮,跑出了院落。
封如故:“浮春,脖子給我縮回去。”
羅浮春脖子一縮,很是委屈地頂著一雙狗狗眼繼續頂盆去了。
不用封如故開口,桑落久就攥著半濕的手帕,施了一禮,跟著他師兄出了院子。
還沒等封如故對常伯寧開口,他便不開心道:“我不出去。”
想到他曾間接撞見過二人滾在一處的現場,封如故一吐舌頭,勾住常伯寧的肩膀:“好啦,知道師兄關心兒子,咱們一起進去罷。”
聞言,常伯寧才想起自己要扮演的角色,走到如一身旁,輕輕握住他的臂膀:“走,進去吧。”
如一側過臉來,看著封如故搭在常伯寧肩上的手,斂起眉頭。
注意到他的視線,封如故俏皮地衝他眨了一下眼睛,手背輕輕在他額上敲了一記。
燕江南直接道:“幹什麽幹什麽,眉來眼去的,給你們一刻鍾勾搭夠不夠啊?”
進了裡屋,少了旁人,如一總算艱難地說了實話:“情動……難忍,身如火焚……”
燕江南精準地提煉出了重點:“哦,思春了。”
如一:“……”
燕江南提筆,在紙上寫下“情蠱”二字,又以審慎的眼光看向如一:“破戒了嗎?”
三雙眼睛一起盯著如一看,看得向來克己自持的如一恨不得用腰帶投繯自盡。
封如故替他作答:“還沒來得及。”
燕江南笑話他:“又沒問你,用你代人回答?你蹲人床底下看啦?”
封如故鎮定道:“我沒在床下。我是床上那個。”
燕江南差點把墨筆攔腰折斷。
不過身為醫者,她也算是見多識廣,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但再開口時,她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問:“這位……對,如一居士,今年貴庚啊?”
如一以為這和療毒有關,頂著一張緋紅面頰面無表情地作答:“二十有三。”
她又問:“打算還俗嗎?”
如一:“……”
她問:“還俗後打算留頭髮嗎?”
封如故從後面踹了一腳她的凳子。
燕江南說:“幹嘛?我就問問。”
燕江南又問如一:“是不是我家小師兄勾引你了?”
如一:“……”
“我這小師兄啊,頭看到腳,風流向下跑;從腳看到頭,風流往上流。”燕江南總結道,“說白了,就是騷。你涉世未深,怕是沒見過這樣的人,可千萬不要被他騙身又騙心啊。”
常伯寧在旁邊忍不住笑:“江南,莫要欺負如故了。”
燕江南叫了起來:“我哪裡有欺負他?不過說句事實,師兄你又拉偏架!”
“師兄”二字,隱隱觸動了如一心弦。
封如故跟著喊冤:“天地良心,我待大師是一片赤子之心,毫無褻瀆之意啊。”
“你不褻瀆,怎會勾得人家動了凡心?”燕江南嗤了一聲,“況且,由蝕心蠱轉化的情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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