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閔亦玉如此能乾,他能一下拿出證罪證肯定不是這兩天的事,而是一直暗中收集。
“閔大人剛經歷火災,還如此殫精竭慮,實屬民之大幸。此事非同小可,朕即刻下詔將池霖押來慶州,朕親自審理。”
廷尉審不出個所以然,那他便親自上陣,不信錘不死池霖!
敢對易叢洲動手腳,差點害死他,又幹了那麽多傷天害理之事,不處理了還等著過年嗎?
閔亦玉激動得連連磕頭,“皇上聖明!”
第二日一早陌影親筆修書,讓玄衣衛快馬加鞭地送回宮,不願浪費一丁點時間。
易叢洲不在,閑得無聊的他被迫營業,不停收著魅影軍團的報告。一旦發現有克扣糧食、毆打百姓的,立刻叫禁軍前去查處,當場處置了一批官員。
只要他令下,絕不會打空槍,仿佛開了通天眼。小兵犯錯,上級就要被處置,一時間人人自危,不少等級不低的官員甚至親自督導發糧之事,就怕被神通廣大的皇上查到。
夜晚再度來臨,陌影簡單吃了點東西打算回院,在竹林的轉角處碰到了藺雪。
她一襲紅衣,憑欄望月,氣質比剛直不折的青竹更勝一籌。
“雪、雪姑娘。”
陌影寒暄了一句,撓撓頭道:“今晚月亮真圓呀。”
月是故鄉圓。
已到了七月,不知不覺已在小世界待了一月余。不久前在京城中,罕見地碰到晴日,晚上有月,易叢洲帶他飛上高樓俯瞰,刺激又暢快的感覺記憶猶新。
“這樣好的月色,就該在高處欣賞。”憶起往昔,陌影情不自禁地感歎。
他以為高冷如藺雪不會回答,可對方看了他一會,冷冷道:“那邊的高塔看見了嗎?可以上去。”
“朕、朕只是說說,沒想上去啦。”主要他翅膀還未恢復,暫時還沒有飛簷走壁的實力。
“跟民女來。”
藺雪轉身,在前方帶路。
“雪、雪姑娘!”陌影叫她,可她速度極快,根本叫不住。他想說就算去了,他倆沒工夫也上不去,不過是徒勞,可藺雪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夜晚怎能讓女孩子獨自出門,太危險了。眼看紅影消失在竹林邊,陌影趕緊跟上。
藺雪從不起眼的小路出了府邸,在岔路七繞八繞,不一會就到達了塔下。
陌影搞不懂她怎麽能走這麽快,要不是半路化作魅影加速,他險些跟不上。
見她停下,陌影一喜,微微喘息道:“雪、雪姑娘,這怎麽上去,朕、朕就隨口一提——啊!”
藺雪足尖一點,在塔上起落幾次,眨眼間到達了塔頂。她飛出一根長長的淺紅絲帶,從上而下卷住陌影的腰,將他直接提了上去!
身邊風景加速下墜,陌影害怕得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站在塔頂。
藺雪並未收回那條絲帶,另一頭依舊握在她手心。
陌影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見藺雪已在上翹的屋簷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挪過去,佩服道:“你、你的功夫真厲害。”
“此處夠高嗎?”
陌影忙不迭道:“夠了夠了。”
這是一座寺廟中的高塔,總共五層,是慶州最高的建築。
陌影也在青瓦上坐下,在月光下往遠方的災民棚看了一眼,感歎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他們應當沒有心情賞月的,哎。”
在夜色中,看不到彼此,只能聞到藺雪身上的熏香,陌影沒那麽緊張了。
“皇上為何有這樣悲憫世人的情懷?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是容易的呢?”
若平時,社恐的陌影不會主動聊起話題,但或許因為藺雪的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落寞,或許因為月色柔軟了心扉,他破天荒問:“雪姑娘可有什麽不易之處?”
說完他覺得唐突,結巴道:“朕沒、沒別的意思,不想說可、可以不說。”
二人間陷入安靜,除了蟲鳴,只有風聲。
陌影不自在起來,如坐針氈。
“沒什麽不能說。”藺雪出人意料地開口。
“等等。”陌影往藺雪左邊挪,“這邊風大,我坐你左邊能稍微擋一下風。”
藺雪微怔,凝望著圓月,緩緩道:“世人不能容忍我的怪癖,除了我娘。”
怪癖?喜歡蛇蟲毒物嗎,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吧。
不過也能理解,這是古代,她又是女孩子,這種愛好會被當成另類吧,自己剛開始不也嚇了一跳。
“父親娶了小妾,以癖好攻擊我,我與母親陷入家族鬥爭。小妾下毒手殺了母親,父親知情,卻將母親屍身偽裝成上吊自殺,我也被他們下了蠱,九死一生。”
什麽?!
陌影震驚了,一上來就是這麽大的瓜!雪姑娘的爹也太渣了吧,殺妻殺女,這要上法制頻道的好不好?
雪姑娘真不是一般人,這種經歷她能以那麽冷淡的語氣說出來,就像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
陌影想安慰,可社恐真的不知從何下手。
“父親不想我死,想控制我為家族賣命,成為他的傀儡。他想對我做的事,我最終在他身上做了。軟禁他,殺了他小妾,有關的人全被我復仇。”
“從小,想靠近我的人,都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利用我,我便掌控他們。”
藺雪冷如蛇瞳的眼轉了過來,“你現在還覺得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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