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哀嚎道:“皇上,罪臣知錯,一切都是池霖唆使罪臣乾的,他大權在握,罪臣哪敢不從?”
他不打自招,等於坐實了二人的罪名。
眾官員面面相覷,不敢相信。
池霖之父池厚德重重咳嗽一聲,得過免跪聖諭的老臣,顫抖著跪了下來。
“丞相不必跪,更不必求情。王喜,扶丞相下去休息,他年事已高,需要靜養。”
王喜帶著侍衛上前,將池厚德抬走。
沒有池厚德的庇護,其他人便不敢保池霖。池霖沒了主心骨,就算沒有實質證據,讓他認罪也不是難事。
元皎炎一眨不眨地盯著陌影,不停摸著下巴,像是得到了極大的趣味。
薛忠國等忠心耿耿的臣子,激動得嘴唇輕顫。
陌影在紙上掃了一眼,“你將長平將軍的行蹤透露給敵軍細作一事,是朕來說,還是你自己說?”
池霖崩潰得涕淚縱橫,口中卻還在狡辯,“不是我,不是我,皇上……”
他哪裡錯了?易叢洲不過一個家破人亡的失敗者,那些士兵出生微寒,死了便死了,承國有的是這樣不值錢的平民。邊疆百姓的安寧,誰又管得了?要怪隻怪他們命不好,生在不毛之地,活該忍受戰火的荼毒。
陌影看清了他眼裡的惡意。
殘害了那麽多士兵,間接害死了邊境百姓的,竟是這樣一個垃圾。在質問面前,不知悔改,無可救藥!
陌影的憤怒燒到了頂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池霖,你聽到戰場上戰士的哭喊了嗎,一聲聲,椎心泣血!你一個該千刀萬剮的劊子手,有何資格哭?那死去的上千士兵,他們哭了嗎?那些被敵軍擄去侮辱的婦孺,她們哭了嗎?那等待兒子歸家的老母親,她們的哭聲,你又能聽見嗎?”
一字一字,振聾發聵。
薛忠國雙目放光,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
殿裡沒有回聲,可陌影的話,不斷回響在每一個人心中。
“來人!”陌影看見池霖便感覺惡心,加之能量耗盡,頭重腳輕,有氣無力道:“將池霖、周添榮關押,明日便回宮,交給廷尉好好審理。朕躬決疑事,廷尉直接將審理結果上報給朕。”
玄衣衛上來拿人,池霖又哭又鬧,嗓子叫到破音。統領嫌他煩,低聲喝道:“給我閉嘴,要不然不等審判,你在獄中就吃不了兜著走!”
將人拖到門外,一陣拳腳伺候,將人打老實了才帶下去。
如此殘害同胞之人,人人唾棄,人人厭惡。
陌影已撐到極致,聲音也越來越低,“其他愛卿可還有事要奏?”
這驚天的反轉還沒來得及消化,其他官員就算有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觸皇上霉頭。
“那便散了。”
他站都站不住,坐在椅子上,疲憊地揉著太陽穴,將那張紙塞入懷裡。
元皎炎腳尖一動。
這次易叢洲比他更快。
一塊石子從後方往元皎炎的小腿疾射而去,他快速閃避,這錯眼的功夫,易叢洲超過了他,來到陌影旁邊。
陌影余光瞥見他的身影,勉強笑了一下,“你來了。”
易叢洲的手在衣袖裡擦了又擦,握成拳頭又很快松開,慢慢從衣袖裡伸出。
另一頭,王喜也將手伸了過去,“皇上,可是勞累了,奴才扶你回殿。”
易叢洲的目光如電,望著王喜。
一瞬間,王喜宛如被野獸環伺,一動不敢動,氣也不敢出。
陌影沒動,易叢洲便把手伸長了些。
蔥白的手指搭在手臂上,他一用力,便把陌影扶了起來。
“我想和你說話。”陌影的聲音低如蚊子。
易叢洲讓他靠著自己肩膀,“那便去我那裡。”
陌影小幅度點了點頭,吩咐王喜,“朕去長平將軍那談事,你把好關,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那本王呢?小竹子所說的任何人,可包括本王?”元皎炎閑庭信步,站到陌影側方,封住了易叢洲的去路。
易叢洲與他對視,兩人都不說話,眼神裡不帶笑意。
陌影頭疼得要命,若平時肯定要懟元皎炎,可眼下實在沒那個力氣,鬥不動。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不是沒求過對方,趕緊讓他消失自己回去休息才好。
手指從袖裡鑽出,拉住元皎炎一點點衣袖。
他輕輕搖了搖,低聲道:“皇叔讓我休息可好?”
他的聲音平日就有種嫩生生的軟,今日更勝以往,軟乎得不成樣子。
元皎炎自認軟硬不吃,可這一刻,再堅硬的冰都要融化。
“休息自然好,若小竹子想休息,本王那也可去。說起來,小竹子還從來沒和我這皇叔秉燭夜談過呢。”
易叢洲嘴唇緊抿。
和一個變態談什麽談?陌影松開元皎炎的衣袖,他卻手腕一翻,轉而想抓住陌影的手。
“皇上!”一道渾厚的男音突兀地插進來,薛忠國從後方走到三人之間。
元皎炎猶豫片刻,將手收了回去。
“皇上,臣有一事想打聽,不知皇上能否解老臣疑惑?給皇上報信之人究竟是誰,是否還知道其他內幕?”
還用問,正是本少主自己。
陌影怎會自爆馬甲,擺手道:“薛大人不用再問,還有許多線索待查,到了合適的時候,朕會向、向你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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