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口,群臣附議。
“由長平將軍帶隊出征最好!”
陌影心裡一緊,易叢洲才和他成婚多久,又要去打戰了嗎?
薛忠國瞧了瞧他的臉,拱手道:“此戰要應,可昨年是歉年,中原又遭遇如此大的水患,皇上停了宮內寢殿的修建,才讓賑災錢銀無憂。若長平將軍出戰,中途糧草斷供,那可如何是好?”
陌影讚許地點頭,說到點子上了。
他斜了一眼池厚德,緩緩道:“池霖那邊貪汙的贓款……”
老態龍鍾的池厚德慢慢跪下,“皇上,池霖犯下滔天大錯,老臣作為父親,有失察之責,請皇上責罰。”
他邊說,邊將頭上的烏紗帽放在地上。
“僅是失察之責嗎?池霖貪墨巨款,丞相大人難道全然無知?皇上,臣請奏徹查池家!”
池霖一倒便是風向標,極會揣摩聖意的文官當即彈劾池厚德,池家掌控朝堂的局面不複存在。
陌影道:“池大人為朝堂殫精竭慮幾十年,日日操勞國事,難免管不了兒子。丞相大人年事已高,也該享齊人之福了。”
池厚德的頭貼在地上,“老臣請辭告老還鄉。”
陌影又道:“準了。可其他官員說的不無道理,池大人,朕相信你,天下人未必相信。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便稍微查查以證自身,大人以為如何?”
“老臣遵旨。”
“閔大人在中原的事接近尾聲,水患基本平了。此次平水患時間緊任務重,有些官員日夜不休,朕該好好獎賞。”
“池大人既已辭職,便由薛大人接替丞相之位,陶大人太尉之職不變,空出的禦史大夫之位,由閔亦玉大人接任,少史由安西縣縣令、民間大賢伊芷松接任。”
陌影此言一出,宛如一滴水落入熱油中,眾人驚愕不已,面面相覷。
閔亦玉年紀那麽輕,不過平定水患這一件功勞,如何能連提數級,升到那麽高的位置?還有什麽民間大賢,非世家出身,連進入朝堂都夠嗆,一上來就是少史?
陌影也知道這決定不合規,但他皇帝都不想當,要什麽合規?
閔亦玉是子夕的人,扶他做三大天王,子夕在朝中就穩了。再者,讓出身低寒的伊芷松當少史,動了世家的利益蛋糕,能讓把持朝政的世家不滿,讓官員們轉投向子夕麾下,這才是他要達成的目的。
說到底,還是閔亦玉愚忠的鍋,他才不得不再給子夕做一件嫁衣。
不給官員反駁的時間,陌影接著說:“朕的貼身太監子夕,調糧有功,著令去除奴籍。廷尉斷案不力,就地革職,廷尉之職由子夕擔任。”
後方伺候的子夕震驚抬眸。
一句話,掀起驚濤駭浪!
“請皇上三思,縱觀歷史,從未有閹人進入過朝堂的先例!”
反對聲浪此起彼伏。
他做出的出格事情還少嗎,在讓男妻為後面前,其他根本不算什麽。陌影暗想,朝堂裡被子夕收買的官員不少,大家肯定是裝模作樣諫一諫。
“英雄不問出處,此事就這樣定了,不必再議。”
子夕啊,我連領導班子都給你選好了,後顧之憂都沒了,還不麻利地上位?
而且,讓你來查池厚德貪汙之事,拔出蘿卜帶出泥,可做的文章那麽多,這麽好的籠絡人心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
下了朝堂,待到無人處,子夕在後方,面露猶豫道:“皇上,諸多官員不服,恐怕……”
“別有心理負擔,要做什麽就去做就是了,有什麽風雨,朕給你頂著。”陌影笑眯眯的,“朕相信你可以做到的,衝就完事啦。”
子夕低垂的眸子裡暗湧浮動,他抬起頭,直視陌影雙眼,“池厚德的案子,皇上想如何查?”
經過昨日夜談,陌影在子夕面前沒那麽拘著了,莞爾一笑,“以你、你的聰明才智,哪有朕教的道理。池厚德那邊,朕先前留給你的信中有交代贓款藏匿的線索,不過池家的案子牽扯到的人肯定不少,全查了朝堂不穩。主要還是追回贓款,他們若自願交上,也就不追究了。”
難得陌影會講這多,子夕又問:“如何才能自願?”
“告訴他們,只要交錢,便既往不咎。找幾處宅子作為交錢之處,第一晚暗中放幾十箱金元寶進去,那些心裡有鬼的官員肯定會來交錢。同時查處那些冥頑不靈的,達到震懾效果。”
竟還有這種方法,與兵書中寫的不戰而屈人之兵異曲同工!
子夕驚異地想,這樣的智謀與見識,一百個智囊加在一起,也不能與之相比。
不僅容貌驚豔,韜略更是驚豔!
子夕掃過他狡黠的眼眸,衣袖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子夕,過些日子你上任,就不用在宮裡伺候了。今、今天還是麻煩你,去問問長平將軍今夜回不回來。”
易叢洲,又是易叢洲!
指甲摳入皮肉之中,痛感卻不能讓子夕冷靜。
“是。”
他轉身的一刻,溫和的笑意收斂得一乾二淨,表情陰沉得可怕。
抬起手,手心已冒出血珠,子夕渾不在意。
與陌影已拉開距離,他終究控制不住,停步回頭。
陌影著一身淡綠長袍,獨自一人坐在竹林後的秋千中,有一搭沒一搭曲腳晃著秋千。秋千升高時,他如水的長發墜在空中,微風極為慷慨地吹拂過來,長發便有些凌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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