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來分鍾,覺得易叢洲應該睡著了,他佯裝翻身,手搭在了易叢洲右臂上。
上下都沒有摸到紗布,應該沒有傷痕。
易叢洲一動不動,他便把手橫在易叢洲小腹上,在另一隻手也摸了摸。
兩隻手都沒有,膽大包天的陌影松了口氣。
正要退開時,一隻胳膊環住了他的腰。
陌影的心提到嗓子眼,僵在原地,差點靈魂出竅。
好在過了幾息後無事發生,易叢洲沒有醒來。
不想吵醒他,更不想面對吵醒他之後的解釋工作,加上對方身上的氣息好聞,陌影又一次隨他去了。
有了小家夥之後,他睡眠比平時更多,下午到晚上睡了那麽久,竟也很快感覺到了睡意,陷入了夢鄉。
黑暗中的易叢洲睜開眼睛,聽著陌影的呼吸,心久違地寧靜下來。
知道陌影為他好,也相信陌影不會走。
可他不敢睡覺。
聞人渡就阿影要找的小魅魔,他不走,不代表聞人渡不會搶。
太痛了,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陌影隱約聽見有聲音在叫他。
“少主,少主!”
他一個激靈,睜開眼,眼前暗影浮動。
是魅影,聞人渡的魅影。
周圍光線很弱,他才剛坐起來,床邊厚厚的帳子被拉開了。
易叢洲站在床邊,專注地注視著他,半邊臉藏在暗夜中,看不清表情。
“要不要再睡一會?”
聽覺複蘇,他不僅聽到了易叢洲的發問,也聽到遠處傳來的凌亂腳步聲。
“不了。”
既然有魅影打頭陣,陌影確定,聞人渡定然就在不遠處。
“那便起來吧。”易叢洲走近,親自伺候他洗漱,等他穿好衣服,在他手腕扣下一個圓環。
銀色圓環做得精致,細細一圈,不重,乍一看像是稍粗的手鐲。
一條細鏈從手鐲裡側穿出,另一頭連著一款相同的手鐲。
戴在易叢洲手上。
“這是什麽?”陌影臉色一冷。
“阿影,我沒有別的辦法。聞人渡已進入桐城,他想劫走你,你暫時忍耐一下。”
屋裡點了好幾盞燈,陌影輕而易舉地看清了易叢洲的眼,那雙黑眸沉靜幽深到了極點。
像隨時要爆炸的易爆品,遠處的引線已起了火星。
遲余進來匯報情況,被易叢洲的模樣嚇得不敢開口。
“何事?”
“北蒼國聞人渡召集了附近縣的兩千士兵,從內破了桐城城門,圍住了主街。”
“下去。”
遲余頭都不敢抬,驚懼之下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陌影憤怒又受傷,質問道:“你昨夜說的現在忘了嗎?這就是你對我好的方式,和子夕一樣把我鎖起來?”
易叢洲想抱陌影,被他避開。
不顧他的意願限制他的自由,陌影怒極,動搖的心頃刻變得冷硬,“該說的我已說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有我的使命。我們的開始是個錯誤,不要一錯再錯。”
易叢洲面色一白,目光卻很冷冽,“若這是錯誤,那這是我這輩子最美的錯誤。阿影,如果你是我,你想留住一個有著通天本領,滿腦子想著如何逃走的愛侶,你會怎麽做?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請教教我。”
輕顫的音線一下下捶打在陌影心上,他偏過頭,強硬道:“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對方不願,你該放手。”
四周的氣氛凝滯到極點。
易叢洲將長長的細鏈握在手裡,緊緊捏住,“阿影,我不可能放手,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陌影一愣。
天色漸亮,外頭嘈雜的喧嘩聲更響亮。
易叢洲來牽他的手,陌影側身躲開。
他率先往外走,易叢洲落後他半步,緊跟在他身後。
主街上身穿不同鎧甲的士兵正對峙著,陌影一眼在人群中發現了聞人渡。
他坐在一匹純黑駿馬上,著鎧甲戴盔帽,手持銀槍,不怒而威。
“阿影!”聞人渡也發現了他。
易叢洲上前半步,擋住陌影的臉。
“易叢洲,你帶著這點兵馬闖入我北蒼國腹地,簡直自尋死路!你馬上放了阿影,否則我北蒼國的鐵蹄將從戍邊三衛的屍體上跨過!”
易叢洲並未坐在馬上,高度上差了一截,但氣勢絲毫不弱於聞人渡。
“他是我夫,如何能跟你走?”
“放屁,什麽夫君,你欺騙在先,何來夫君之說?”聞人渡銀槍往斜前方一刺,“弓箭手準備!”
易叢洲眼中寒意更甚,朝嶽黎遞了個眼色,嶽黎從後方押上一個人。
正是撕了喬裝的阮央。
嶽黎冷哼道:“北蒼皇帝,你連你們的丞相大人,也要一並射死嗎?”
陌影吃了一驚,沒想到阮央竟栽到了易叢洲手裡。
兵家作戰最忌衝動易怒,聞人渡一向在戰場上冷靜,可最重要的兩個都成了人質,他的怒意隱有勃發之勢。
陌影瞥見阮央臉上的血汙,急道:“易叢洲,快把他放了,他與你我之間的事沒有關系!”
“聞人渡便與你我之事有關了麽?”易叢洲眼底的寒潭已有山崩地裂的趨勢,“我可以放人,阿影必須留下。”
聞人渡咬牙切齒道:“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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