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帶著懷孕的妹妹及兩個家丁,尋找失蹤的妹夫什麽的,這種故事也只能聞人渡編的出。
不提偽裝,北蒼國的風景是極好的。
他們坐一條小船南下,時而微風習習,天空湛藍,愜意安逸;時而細雨綿綿,青煙蓑衣,靜謐無邊。
百姓安居樂業,熱情好客。
中途受邀參加了摔跤大會,圍觀熱火朝天的摔跤比賽耽誤了兩天,抵達目的地桐城時,正趕上海棠花節。
海棠是北蒼國國花,是高貴聖潔的象征,桐城是著名的海棠之城。
成片的粉紅海棠如海浪,在微風下羞怯地盛開,叫人流連忘返。
陌影隻覺心曠神怡,鬱鬱一掃而空,假扮孕婦的不適煙消雲散。
阮央是極好的同行者,從不窺探隱私,細致妥帖地安排好一切,陌影不用操任何心。
他們共坐在客棧二樓,陌影見阮央頻頻眺望都城方向,調侃道:“是有些思念夫君了。”
阮央莞爾一笑,正要答話,耳朵一動,面色忽然一凝。
扮成家丁的禁軍統領反應極快,一人消失在人群中,一人守在他們身邊。
“怎麽了?”
阮央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引著他結帳下樓,朝城門方向疾行。
才走出幾十米,打探消息的禁軍已經回來,衝阮央搖頭,悄聲道:“城門關了。”
“西門呢?”
“都關了。”
話語剛落,嘈雜的馬蹄聲在青石板上踏響,穿著盔甲的士兵成隊湧入主街。
鎧甲與長槍的尖端閃耀著寒光,士兵們喋血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栗。
人群中一陣騷亂,領頭的幾位士兵一邊策馬一邊大喊:“不許妄動,立刻蹲下,違者殺!”
後方的士兵手持兩面軍旗,一面上寫著「承」,另一面寫著「易」。
陌影臉色一白。
阮央果斷拉著他往後,想拐入小巷中,先藏匿起來,再伺機脫身。
承國士兵卻早有準備,分開從小巷中穿過,鞭子一甩,在後退的民眾身上留下血痕。
“逃跑者殺,跪下!”
“跪!跪!跪!”
哭天搶地的喊聲中,整齊的「跪」字響徹上空,慌亂之下,越來越多的人跪了下來。
賞花的遊人極多,全部擁擠著,縱然禁軍統領武功高強,也絕無可能突破人牆。
阮央竭力阻隔開其他人,短短的功夫,前後左右的人都已跪倒。
馬嘶聲,鞭子的抽打聲,反抗者的慘叫聲混雜在一起,人間轉眼變成地獄。桐城不屬於邊界,民眾少見戰事,格外驚慌害怕。
要藏一滴水,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它放入海中。
阮央拉著陌影的衣袖一起跪倒,讓禁軍統領去找桐城守城官李煊。
“各位百姓,大家莫慌,承國將軍隻想找一個人,不會濫殺無辜。等人找到,各位繼續賞花。”
哪裡需要去找,守城官就在面前。
“李煊叛變了。”阮央在陌影耳邊低聲道,“不要出聲,見機行事,保命要緊。”
陌影的額上流下冷汗。
桐城離易叢洲駐扎的塔台相去甚遠,拿下桐城對攻破北蒼國都城沒有實際幫助,易叢洲的軍隊為何大張旗鼓跑到這來?
守城官所說的找人,難道找的是他?
可他與阮央低調行事,再三確認沒有任何人尾隨,怎麽可能暴露行蹤?
在武力面前,再頑強的抵抗也無濟於事,更何況桐城兵力不足,防務空虛。父母官主動投誠,從內部不費吹灰之力攻破,普通民眾怎可能是對手。
不到一炷□□夫,反抗便被鎮壓,石板路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直面過承國與胡軍大戰,更殘酷血腥的場面都看過,陌影仍被血腥氣與赤紅色激得生理不適,惡心想吐。
這次帶隊的是誰?是戍邊三衛的統領嗎?會不會是他認識的人?
“肅靜!”
李煊大吼幾聲後,人群慢慢安靜下來,悠閑緩慢的馬蹄聲又起。
惡心感縈繞不去,陌影低頭壓下了反胃感,這才偷偷抬眸去看。
隻一眼,血色便從臉上褪下。
嶽黎與遲余二人在前方開路,騎在後方棕馬上的,赫然是易叢洲。
他一出場,周圍靜得落針可聞,因他過盛的容貌,更因他肅殺的氣質。
長平將軍名聲在外,劍上留下過多少人的鮮血,那種染血的氣勢,連上過戰場的禁軍統領都感覺後背發涼,何況普通人。
陌影與他中間隔著幾排人,他跪在地上,易叢洲坐在馬上。
那麽熟悉的身影,此刻卻變得陌生起來。
易叢洲也會有這麽冰冷的氣質嗎?臉上沒有一點笑意,眉目冷肅,甚至比藺如塵更冰。
與自己在一起時,哪怕他不苟言笑,眼神也是柔和的。
原來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聞人渡口中的暗黑男主。
陌影心中五味雜陳,只顧著看易叢洲,連阮央拉他的衣袖都沒有發覺。
冷不防的,易叢洲偏頭,直直往他的方向看來——
陌影心中一驚,立刻垂頭,一顆心砰砰直跳。
不會吧,他做了這麽久的喬裝,阮央都沒有看出來,應該沒有破綻。
對,不可能的,他的身形和樣貌全部改變,現在是徹頭徹尾的孕婦模樣,易叢洲就算是火眼金睛,也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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