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
出了宅院,在窄小的巷裡穿行,經過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轉角時,右邊突然傳來破風聲。
陡然間感覺到極為濃烈的殺意,不光陌影害怕得一縮,藺如塵都有些駭然。
此人不知埋伏在這多久,他一路過來,沒有任何察覺。不,此人甚至有可能在他抵達子夕宅院時就已在,親眼目睹他與子夕相爭,讓他們二人受傷,再最後出手。
對方顯然算準了他的路線,故意在這裡等他。能把自己的氣息收斂到這種地步的人,恐怕實力在他之上。
藺如塵瞬間判斷出劣勢,可他不想放手。
他躲開了那人的攻擊,甩出一條條蠱蟲。
對方卻沒退,反而迎著他的攻擊往前。
藺如塵在與他對招時腳下一刻也不停,經過轉角,周邊稍微明亮一些,余光瞥見一條黑鞭迎面朝他抽來。
攻勢如電似雷,再扛一個人愈發吃力。
此時將陌影往遠處一扔,趁對方追陌影而去,他用蠱蟲封住對方後路才是最好的辦法。但此計風險太大,若這人接不住陌影呢?
沒有功夫的皇帝,落地必然重傷。
藺如塵沒有猶豫,將陌影放在地上。長鞭又至,藺如塵下腰躲避,這麽一點點空檔,那人已背上陌影,揚長而去。
藺如塵想追,可子夕之前刺出來的傷口極深,一打鬥,血有止不住的趨勢。
自己身體狀況不佳,沒有一爭之力。況且,子夕馬上會跟來,劫走陌影的人定然想讓他阻攔,他才能越逃越遠。
他已失了先機,便讓後方的子夕與那人纏鬥。
藺如塵極快地從小路中撤走,腦中不停思索。天太黑了身形看不見,可那人的招式相當陌生。
子夕手下沒有這種人,他也不可能弄出這種讓人被劫走,又反向劫人的事。
那人背後的人,是元皎炎還是易叢洲?
元皎炎已對元鎮北宣戰,率領的大軍都已到西南,應該無暇顧及京城。
易叢洲,是你嗎?
陌影被背著往前,心緊張地狂跳。
“你、你是誰!”對方擺明衝自己而來,讓他放人絕對不可能,陌影隻好退而求其次,“你是元皎炎的人嗎?”
那人似乎覺得好笑,發出很輕很短促的笑聲。
刻在骨子裡的聲音,在夢裡聽到過無數次的聲音。
“叢、叢洲?”陌影覺得不可思議,在對方肩膀上捏了捏,又湊近聞了聞氣味,“怎麽身形和味道都不對……”
“總要作一番喬裝。”
整句話一說,陌影徹底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剛才還擔驚受怕的心被狂喜籠罩,“真的是你?你、你怎麽會在京城,不是在西北軍營嗎?你走了,其他將士怎麽辦,胡月國的敵軍怎麽辦?”
既高興又激動,若不是被他背著,陌影說不定已手舞足蹈起來。
連珠炮彈的問題讓易叢洲勾了勾唇角,低聲道:“阿影有事,我怎能不來。”
他把消息透露給藺如塵,就是為了掣肘子夕,讓子夕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
怎麽可能讓別的男人去營救,怎麽可能讓陌影從狼嘴落入虎口?
簡單幾個字,讓陌影心中暖呼呼的,他忍不住貼著易叢洲的背,輕輕蹭了蹭。
天啊,這是什麽絕絕子的小魅魔,少主有難,立刻就拋下軍務過來救。
“西北那邊會不會出事?”
“在阿影心中,我是行事這樣草率的人嗎?”
“你不是。”戍邊三衛是易叢洲的心血,每一個兄弟的命他都看重,不可能置他們於不顧。大約用了什麽金蟬脫殼之計,這才千裡迢迢趕回來。
“叢洲,你好厲害。”沒確認心思時,陌影可以隨隨便便誇人,此時此刻在對方背上,感受著對方溫暖的體溫,卻說不出什麽情話。
他絞盡腦汁想說點什麽,一張嘴,冷風灌入,立馬打了個重重的噴嚏。
易叢洲要救人,自然不能帶太多東西,聽到聲音後立刻提速,“忍一忍。”
“不急。”
見易叢洲沒有放松,反而緊繃著脊背,他問:“怎麽了,怎麽不回小院?”
“子夕在後面追。”
陌影嚇了一跳,放出魅影一打探,果然如易叢洲所說,子夕離他們的距離並不遠。
而且,不論他們往什麽方向,走多麽偏僻的小路,子夕總能迅速調整位置。
陌影心提了起來,悄聲道:“他怎麽知道我們會往哪走?”
“他在你身上下了追蹤香,須入水才能洗掉。”
“什麽?那我們趕緊到郊外,找一條河洗一下。”
“太冷了,你受不住的。”易叢洲比陌影還了解他的身體,魅魔對溫度變化太敏感了。
在西北時,他故意用薄被子,第二天醒來,每次陌影都在他懷裡,這就是最好的鐵證。
陌影也知道自己不抗凍,提議道:“要不去皇宮?皇宮中的禦池常年是熱的,宮女每天都會換水。反其道而行之,子夕應該猜不到。”
“不,子夕在宮裡的眼線太多,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抓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很快就到。”
易叢洲故意多繞了兩圈,最終拐入一處高門大院的府邸。
躲開家丁巡邏,他徑直來到後院,裡頭有一處天然泉眼,上頭氤氳著白色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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