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溫柔過頭了,像是換了個人,”我仔細回想他方才的表現,“也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馮玉照驟然無話,臉色冷了下來。
我心裡忐忑起來,似乎他的情緒又不穩定了。
果然,他冷冰冰道:“胡說什麽?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有什麽虧心不虧心?別蹬鼻子上臉。”
我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為什麽又突然這樣了,明明剛才就很溫柔的,頓時心裡像被人擰了一把似的難受,喘了兩口氣,不知道說什麽,便翻了個身,朝著牆,低聲道:“我,我下次不這樣說話了,我現在困了,睡覺了。”
坐在床邊的人沒有回應,過了那麽一會兒,他起身走了,出去的時候將門重重一甩:“狗奴才!”
木門撞在牆上的聲音巨大,我嚇得肩膀一抖。
第40章 皇上脾氣差還是你脾氣差?
第二天馮玉照又提著個食盒來了,拉著臉進門的,不說話,只有手裡提著的食盒飄出濃鬱香氣,仿佛有形,勾著我的鼻子。
我也不說話,放下手裡折騰得掉了尾巴的草兔子,走到桌邊,屁股仍舊不敢坐,像截樁子似的站著。
馮玉照把食盒放在桌上,掃我一眼,撩著衣裳下擺在桌邊椅子上坐下,不看我了,瞎打量著這陳設簡單一眼能看盡的耳房。
腦海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打開食盒,把飯菜端出來吃。
今天是粥、魚湯、兩樣翠綠小菜、一隻肥嫩的荷葉雞腿、一碟子煎肉。
正吃得美,他突然羊癲瘋發作了似的,猛地從椅子上躥了起來,兩步走至床邊,手裡抓著一個東西回來了。
“怎麽回事?這是我親手做的,你,你……”馮玉照把那隻毛躁的草兔子拿給我看,臉上怒容隱現,“尾巴呢?你給揪了?”
我咽下嘴裡一口菜,又啃了兩大口雞腿,確認吃飽了,才擦擦嘴上的油,小聲道:“自己掉的,這兔子質量太差了,可不怪我。”
馮玉照頓時眼睛一瞪,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說什麽?”
“我說,你手藝不好,我玩了兩下,它尾巴就掉了。”
我發現食盒底層還有一碟剝好了殼的糖炒板栗,往嘴裡塞了兩顆,又把剩下的全用塊帕子包起來揣在懷裡。
馮玉照:“這又是做什麽?”
我:“冷宮沒人來送飯了,我存點糧。”
如果馮玉照有胡子,想必這會兒已經氣得飛起來了:“我短你吃的了?!”
我:“吃飽了,發飯困,我睡覺了,你自便。”
說了這幾句話感覺肚子裡消化了一些,我又填了一塊雞腿肉,往床上一倒,背對著馮玉照閉眼睡覺。
馮玉照在屋裡來回踱步,帶起一陣旋風,來回踱了兩圈後,在床邊停下:“你吃了我的喝了我的,就這樣對我?良心呢?”
是啊,我吃他的喝他的,還得指望他出宮,怎麽能這種態度對他?
我嘴唇動了動,試圖說點兒好聽話,軟話,喉嚨裡卻像有東西堵住了似的,吐不出話來。
“謝二寶!”馮玉照對我的沉默忍無可忍,在我背上推了一下。
“啊——!”他手正好推在我背後鞭傷上,我猝不及防地吃痛喊出聲。
好痛啊……原本已經結了一層薄痂的傷處好像被他推裂開了,我趴倒在床上,臉埋進肘彎裡,一個沒憋住,悶聲哭了起來。
“我忘了你背上有傷了……”馮玉照語氣軟了好幾分,一手搭我肩上,“二寶?”
心裡想好原本打算說的軟話都不見了,我怒道:“你走開!”
馮玉照:“我不是有意的,你,你不該和我置氣,你若是不和我置氣,我也不會推你……”
“我以後絕不和你置氣了。”我擦乾眼淚,氣得胸口發痛,吼道,“我要和你絕交!再也不會理你了!”
馮玉照霎時靜了,站在我身後許久不說話。
我漸漸冷靜下來,其實只是心裡有氣,倒不至於真的想絕交。我這樣是不是話說得太重了?可是每次受了他氣就這麽翻篇?他以後只會更加不控制自己的吧。
我轉過身去,見他一臉凝重糾結的表情,像罰站似的,有點兒於心不忍,道:“你說對不起。”
馮玉照看著我,喉結動了動,仿佛也有東西堵住他喉嚨了似的。
好半晌,他才乾巴巴開口,整張臉都漲紅了:“對……對不……起。”
我心裡終於好受些,眼睛卻莫名開閘似的狂湧眼淚,攥著袖子擦著眼睛,道:“沒關系……”
調整了一下情緒,問他:“玉哥哥……你現在要走嗎?”
馮玉照無措道:“不,不走,我待一會兒,成嗎?”
“嗯,成……”我往裡面挪了挪,騰出大半床來,“你要躺上來嗎?一起午睡?哦,我,我忘了,你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
馮玉照躺了上來,平躺著不動,從他微蹙的眉毛來判斷,這硬邦邦的狹窄小床似乎令他不太舒服,而且他也沒有枕頭。
我把我的枕頭塞給他,他一愣,枕了,繼而伸出一條手臂來,示意我。
我朝他挪了一點兒,試著把頭枕在他胳膊上,發現竟然還挺舒服的,就是有點兒太近了,感覺有點兒怪。
馮玉照似乎也有點兒不太自在,肌肉略緊繃,另一手用袖子給我擦臉:“不哭了,是我錯了,我,我總控制不住要發火,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其實我是想好好待你的,你孤苦伶仃離了父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