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幫忙救火啊!”有人推了我一下,我如夢初醒,接過那人給我的桶打了缸裡的水跟著去救火。
很快潛火兵們來了,架著雲梯,扛著幾個蓄滿水的豬皮水袋上去,水流從扎在豬皮袋上的竹管噴進火裡。
屋子臨河,方便取水,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火滅了,沒燒著旁邊的屋子。
但這間屋子是徹底毀了,燒斷了大梁,屋頂全塌了,裡面的東西也都化成了灰,那幾個跑出去撿錢的印報婦人和漢子正在被潛火兵盤問家裡有什麽值錢東西,以及有沒有和人結仇之類。
他們互相看看,都搖頭,愁眉苦臉一臉吃悶虧的表情,想來本就做的是違法營生,就算知道是被人故意燒掉的,也不敢讓官府來查。
我溜了,轉了幾圈到街上,一條街一條街地找,把賣小報的人手裡的小報全都買了下來,地上如果看見有丟棄的,也撿起來揣著。
到最後小報重得根本拿不了了,想去租車,又發現身上的錢都用完了,沒辦法,隻得先把管公公那塊腰牌先抵押在典當鋪裡,換了二十兩銀子租了輛馬車,載著上百斤小報出了城去——這玩意兒太敏感,既不能隨便丟了,也不能當街燒掉,得找個偏僻的地方處理。
我還是不會騎馬,只能牽著馬帶著馬車慢慢吞吞地走,走了約莫將近一個時辰,雙腿酸得不行,終於找到間廢棄無人的破廟。
把馬拴在廟外樹下,我擼起袖子把小報都搬進了廟裡,怕不小心燒了廟,我把小報一小疊一小疊扔進上香的銅鼎裡去燒。
正燒著,廟裡突然闖進來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穿一身普普通通的褐色衣裳,頭髮卻束得整齊,大白天的用布巾蒙著半張臉,手裡握著一把帶鞘長劍。
“喲呵,聖上手裡竟是沒人了麽?”來人笑眼盈盈看著我,“這麽麻煩的活兒,只派了你一個人來做?怪不心疼人的。”
第92章 天子禁臠,就該是這紅著眼眶的,惹人疼的模樣
是敵是友?我分辨不出來,也不認識他,隻默不作聲看著那人,一手拔了香鼎裡一支香燭點燃,顧不得許多,將地上小報全點燃了。
那人眼裡笑意卻更盛,抱劍倚在門框上:“燒吧,既然能抓到你這個寶貝,誰還在意地上這些破爛呢,你且慢慢燒,在下耐心等你燒完再抓你走。”
我微微愣怔,什麽意思?
“你是誰?抓我幹什麽?”
他挑眉:“區區在下乃一無名無姓的遊俠,打算抓你向當今天子討點兒喝酒的錢。”
一聽就是假話,民間無名無姓的遊俠,怎麽會知道抓我能向趙煜風要到錢?我還特意換過衣服掩蓋了太監身份的。
這人見過我,或是受人指派來的。
地上小報大半都燒了起來,我退後幾步,拿了支箭搭在弦上,拉滿對準了他,雖無鋒利尖銳的箭簇,但瞄準薄弱柔軟的地方,也不見得就不能造出嚴重的傷口來。
假遊俠不以為意:“學會射箭了?架勢倒是不錯,不過你這弓箭一看便知是孩童的玩……”
箭驀地離弦,“咻”一聲直直往假遊俠喉嚨飛去,假遊俠霎時瞳孔放大,迅速側身避過。
他眼裡笑意收斂了,卸了劍鞘,我一邊往窗邊退,又是一箭放了出去,他抖動手腕,長劍在半空劃出半圈雪亮虛影,攔下了這一箭,繼而不緊不慢地朝我走過來。
我退到窗邊,最後放出一箭後立馬手腳並用地爬出了窗戶快速跑到馬車旁,結果綁在樹上的繩子解了好一會兒都沒解開。
旁邊倒有一匹沒被拴起來的黑色大馬,眼見著假遊俠已經從廟裡出來了,著急之下,我直接棄了馬車,爬上那黑馬。
假遊俠背對著火光衝天翻滾著濃煙的破廟,好整以暇看著我:“謔!”
我拿弓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黑馬吃痛疾馳了出去,我趕緊趴下死死抱住馬脖子才沒有被甩出去。
馬跑得賊快,一起一伏的,兩邊事物快成虛影,讓我感覺和平時趙煜風帶著我騎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害怕得幾乎想閉眼,我試著動了動韁繩,發現我也根本操控不了這馬的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往哪兒去。
“跟著我!”那假遊俠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我回頭一看,見他騎著的正是我買的那匹馬,解了後面的馬車車廂。
我心裡納悶他喊這麽一聲做什麽?打王者嗎?
結果下一刻,黑馬竟然慢慢減慢了速度,繼而忽然一個掉頭,朝著假遊俠跑去了。
我:“???!!!”
“多謝公公,替在下省事了!”假遊俠也微微偏轉方向,繼而兩匹馬一前一後馳上一條無人的小路。
我心裡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上回在宮裡出事,永寧宮裡那麽多人,想來總有一二趙煜風的耳目,所以他才能來得及時,可是這一次,荒郊野嶺的,怕是只能靠自救了。
我看著他背影,收斂心神,雙腿緊夾馬腹,慢慢試著在馬背上坐直,然後從背上箭筒裡抽出一支箭來搭在弦上。
正要射出去,忽然他口中飄出一聲哨聲,黑馬瞬間一停,撂起了前蹄。
箭離弦,卻擦過他發髻上方,飛到了天上去。
我幾乎從馬背上摔下去,緊接著,假遊俠於馬背上縱身一躍,跳到了黑馬上來,坐在我身後,扶住我肩膀,再一指戳在我肩窩,我登時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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