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謝公子。”掌櫃笑眯眯,濕著的手在身上擦了擦,“馮公子他沒吩咐說上菜呢,給他上點兒什麽菜?旋炙豬皮肉、煎肝、攛肉羹、蹄子清羹、羊肉饅頭、鵝鴨排蒸……”
我摸了摸身上,才發現兩袖空空,只要腰帶裡掖著五個銅板。
我:“上……一碟花生米吧,他喜歡吃花生米。”
胖掌櫃臉上笑容有那麽一瞬間僵硬,然後強裝熱情地從陶罐裡倒出來一碟子炒花生米遞給我。
我端著花生米朝趙煜風走過去,碟子朝桌上一放,在他對面坐下:“喝酒不吃菜,醉死你。”
趙煜風抬眼掃了我一下,然後一臉冷漠,轉頭對著窗外看雨去了,一手端起酒碗,又喝了大半碗。
我:“你吃點兒花生米。”
趙煜風:“我不吃。”
我:“你不聽話。”
趙煜風:“對,我不聽話。”又咕咚喝了口酒。
看他一口接一口地喝酒,我心臟都快停跳了,心想必須及時阻止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別喝了!”我伸手搶他酒壇,他卻動作更快一步把酒壇子抓了過去,一下又灌了半壇子進去。
掌櫃這時過來了,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啊兩位公子,家裡來人說有急事要我回去,這就要打烊了,我包了兩包下酒菜,二位帶回去吃?”
“聽見沒有?”我坐過去趙煜風那邊,勸他,“人家要打烊了,你回不回去?”
趙煜風完全不配合:“我不回去,我今晚在這兒睡。”說完就真的趴在了桌子上。
掌櫃一臉為難:“這,這……”
這下著雨的天,把他扔在外邊不管,喝得又這醉醺醺,長得又這俊生生,指不定會被哪個歹人撿回家去。
我沒辦法,隻得使出百試百靈的必殺技,橫豎他喝醉酒了第二天一醒什麽也不記得,拽拽他袖子,在他耳邊咬牙道:“夫君,回家了。”
下一刻,趙煜風騰地便起身了,嚴肅著一張臉,從袖子裡摸出酒錢扔桌上,步履瀟灑地離開了飯館,站在門口簷下等我。
我提著兩個油紙包,拿起傘,出門撐開。
趙煜風接過我手裡的傘,沉默地我和並肩往回走。
“你袍子都濕了。”趙煜風忽然停下腳步出聲道。
我低頭看了看,發現只有下擺濺上了些雨水而已:“就一點兒,沒關系。”
趙煜風卻擰著眉:“這是新做的袍子,靴子也是新的,濕了嗎?”
靴子底確實濕了,我沒說話。
趙煜風把傘塞我手裡,繼而稍稍躬身,在大街之上把我打橫抱了起來往回去的路走。
“我自己能走!”我登時就驚了,幸好雨天街上沒什麽人,現在天色又暗了,應當看得不甚清楚。
趙煜風步履穩健,正經道:“你這衣裳貴,沾了雨水不好。”
然而衣裳還是沾濕了,過了橋之後,雨勢陡然變大,我手上沒抓穩,又一陣風刮過來,傘被刮下了橋去,兩個人登時淋成了落湯雞。
趙煜風拔腿一路快跑回了小木屋,一進門就把我扒了,扔了張毯子給我,接著麻利地把灶上熱水拎下來,倒進浴桶裡。
我怕會風寒,等他摻好冷水,試了試溫度,踩著小凳子進浴桶裡去泡著了。
平時我洗澡趙煜風會出去回避一下,但今晚他直接把自己脫了個乾淨,也進了浴桶裡來泡著。
我渾身霎時繃緊,想開口叫他出去,又想若不及時洗個熱水澡,也許他會染上風寒也不一定,便忍住了。
我緊緊盯著正閉上眼睛舒服地靠在桶沿上的趙煜風,內心祈禱他今晚不會發酒瘋,如果他一定要發酒瘋,希望不會像前幾次喝醉那樣。
前幾次……一旦想起,那些畫面便不受控制地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趙煜風嘴上說他把我當主子,尊敬我,然而事實是,每次他心情不好喝醉了酒,那天晚上就會獸性大發抓著我胡來,可到了第二天醒來,他酒醒了,又會把昨天晚上的事全忘個乾淨,是以在他看來,他非常的正人君子,一個月都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
其實,其實他要真的又發酒瘋,我如此心理素質高的人,倒也還能忍受,只是花樣別太多了……當然,像我這麽心理素質高,一點點的花樣還是能夠忍受的……
正回味著,趙煜風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神純粹而認真地問我,像是一個好學的寶寶向他的老師提問:“洲兒,浴桶裡能普雷麽?”
我後背瞬間一陣電流亂躥,麻麻的,心想完了他要發瘋了,而且他還想在浴桶裡瘋。
“不成,”我搖頭,“沒有這種普雷,真的,我們那兒沒人這樣做,你也不要這樣,很奇怪的。”
趙煜風很好哄的相信了,點點頭,起身出去,擦幹了身子。
我也出去了,趙煜風展開浴巾把我一包抱上了床去,又把帳子放了下來,然後坐在床上抱著我,神經兮兮地盯著我看,一雙眼睛幽黑的。
“你,你醉了嗎?”我忐忑地問他。
“沒有。”趙煜風臉上紅紅的,而後低頭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用那種仿佛官方蓋章一般的口吻評價道,“我家洲兒嘴巴真軟。”
這分明就是醉了,我緊抓著浴巾,心情很複雜很糾結。
接著趙煜風又親了我幾口,又親了親我耳垂,我掙扎了一下,發現很難掙脫掉,於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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