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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河水裡漂流了一會兒後,抓住了河邊斜生的掠在河面上的粗樹枝爬到了岸上來。
岸邊是荒無人煙的深山,一時摸不清楚周圍情況,但找到了個山洞,打算先湊合過這個夜晚。
黑衣守衛臉上的易容偽裝全被水泡沒了,露出原本俊美的撲克臉,山洞裡燒著一堆火,沒有火折子,是他用乾草和枯木鑽出來的火,方式幾近原始。
大冬天的,濕衣服穿身上感覺像要結冰似的,是以我們倆都把身上衣服脫了,像兩個野蠻沒開化的原始野人般赤身裸體地坐在洞裡深處烤著火。
趙煜風去外面找了點兒草藥回來,嚼碎了敷在我大腿傷處,道:“就不能把褻褲脫了?濕濕嗒嗒穿在身上,也不怕把你那小雀兒給凍壞了?”
我小心地抱住腿,小聲道:“本來就是壞的。”
趙煜風不再勸,眼裡仿佛蒙著一層薄薄的陰霾,直接拿匕首把我身上最後一點兒布給劃開扯了,然後給了我一片柔軟的大葉子。
我看了看他臉色,把葉子抓在手裡,轉了個身,背朝著他坐。
趙煜風在背後靜默片刻,忽然歎了口氣,從後面抱住了我:“沒事了,明天就去找出山的路,又或許周亭能找到我們,肚子餓麽?我出去找點兒吃的。”
我臉埋在膝蓋上,抹著眼淚道:“都怨我,我那天就不該一個人出宮來……”
趙煜風:“這不怨你,他們早有計劃,這次沒綁著你,也會有下一次,還記得圍獵回程的時候那些刺客麽?”
我點頭。
“現在想想,那次刺殺的真正目的,也許是你。”趙煜風沉吟道。
“為什麽?他們不是來刺殺你的嗎?”我不太明白。
“不,他們是孫鴻光派來的,那老家夥隻想嚇唬我,並不會真的想殺了我。”他一邊說話,一邊用手包著我的手搓熱,“若是我死了,趙瑾風繼位,對他們更不利,因為趙瑾風無任何把柄可以讓他們利用來牽製皇權。”
“那這次的這些人呢?”我問。
“應當也是他的人,把我身世透漏給小報坊主的肯定也是他,太后沒理由這麽做。”
“他怎麽隔三差五地就生些事出來?是想當皇帝了嗎?”
“不知道,但是這次要這麽多錢,應該是要有些大動作。”他又問,“餓不餓?”
“不餓,別出去了,外邊冷。”我說,“而且我一個人害怕。”
“害怕?”趙煜風忽然輕輕笑了,“我瞧你今日膽子挺大的,那麽多人等著殺你,你還敢離開我去放箭殺人。”
“那個人……可能是虞瀧禮。”我說,“我想在他身上留點兒傷,到時候好確認是不是他。”
趙煜風手指拈著我的下巴朝後撇,皺眉給我看:“朕的戶部侍郎,朕都沒認出來,你怎麽認出來的?”
我把他們差點兒當著我的面直播的事告訴了他,道:“那個少年的表現和那時我們在南風館偷看到的也很像,所以我才懷疑。”
趙煜風點點頭,沒說什麽,起身去拿衣服,火大,最近火的一件深衣已經快幹了。
他拿過來勉強蓋住兩人身體,胳膊讓我枕著,互相抱著取暖,打算在鋪著乾草的地上就這麽睡了。
我總覺得他哪裡有些不對勁,好像在暗暗生氣卻藏著不想讓我察覺,可惜他不怎麽藏得住。
“你在不高興嗎?”我戳戳他,“我下次不會再這麽擅自行動了,對不起。”
趙煜風又睜開眼,注視我片刻,道:“你那天出宮,最初的目的是什麽?”
我:“去找到那些小報啊,我怕去得晚了,那些小報會賣得到處都是。”
“你怎麽知道那天小報上的消息?”他又問。
我:“我一個在禦廚的朋友,他出宮去采買,買了兩份回來,我那天沒去內書堂,早上的時候直接找他去了,在他那兒看到的。”
趙煜風懷疑地看著我,似乎不太相信。
我不解:“你以為我是出宮去幹什麽?玩兒?”
趙煜風移開視線,語氣平靜道:“我以為……你不喜歡上那麽多課,想出宮回家去了。”
“一年還沒到啊。”我就莫名其妙了,“你是想趕我回家了嗎?”
“誰想趕你回家?”趙煜風瞬間嚴肅起來,“我恨不得你永遠留在這兒!”
我愣了愣,道:“那永遠留在這兒,那也是不行的……”
“知道,時間到了會讓你回家的。”趙煜風一臉煩躁。
我抱著他,想到個事,道:“我也問你,從懸崖上跳下來的時候,你,你在想什麽?”
“跟著你,和你在一起,還能想什麽?”趙煜風沒好氣道。
這是生死相隨的意思啊……我一定是昏了頭了,生出了一種浪漫的感覺,尤其在這個山洞裡,仿佛與世隔絕,世上只剩了我們兩個人在這兒,像原始人似的裸露身體抱在一起。
“腿別亂動!”趙煜風凶了一聲。
“蹭一蹭,暖和些。”我道,“我冷!”
趙煜風低頭和我對視,我目光真誠,趙煜風卻沒感覺到我的真誠,冷漠道:“你瘋了?起來了誰負責?”
我:“你早就起來了,和我沒關系好嗎?別甩鍋給我!”
趙煜風臉瞬間紅了,道:“怎麽和你沒關系,我又不是和尚,這樣抱著怎麽可能不……你別捉弄我了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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