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管皇帝要了二十萬兩黃金的贖金,你猜,那些馬車裡有沒有裝著黃金?”
我對他的獅子大開口感到難以置信:“二十萬兩黃金……國庫掏空有沒有二十萬兩黃金都不一定,你瘋了嗎?”
假遊俠:“能勒索到皇帝頭上,自然是要掏空國庫的,只要個幾千幾萬兩白銀?那有什麽意思?”
我:“給你二十萬兩黃金,國庫空了,俸祿怎麽發?官府怎麽運行?軍隊怎麽養?若發生個洪災饑荒,拿什麽錢去修壩去賑災?你這會害了整個大雍!”
“在下只是區區一個山匪,怎麽會害了大雍?害了大雍的只會是皇帝。”假遊俠不以為意,“決定權在他手裡,他大可以放棄贖你,誰又能去逼他呢?”
我看著山下不斷逼近的軍隊,心想如果趙煜風真給他二十萬兩黃金,那我可就真是禍國殃民了。
假遊俠拽著我下瞭望台,帶上那穿灰衣的少年,領了五十來個山匪帶著我往山下的方向走了一段山路,在一個簡陋的茅草亭子裡等著。
小半個時辰後,周亭帶著一支二十多人的隊伍上來了。
假遊俠悠哉起身,長劍抵著我喉嚨,聲音跟之前在我面前說話時有些不同,問:“二十萬兩黃金在哪兒?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這事就結了,怎麽還帶那麽多人來?這麽大陣仗搞得人怪害怕的。”
“萬一閣下拿了錢不給人呢?”周亭朗聲道,“勒索到天家頭上的山匪頭子,周某不得不留個心眼,多做些準備,黃金在山下,二十萬兩,四十輛馬車拉著,且不說拉不上山來,拉上來你們再逃,豈不也費勁?”
假遊俠卻一笑:“我不嫌麻煩,請山下兄弟都上山來坐坐吧,全都上來。”
周亭皺著眉,道:“周某先回去通傳……”
“啊!!!”猝不及防的,假遊俠用劍刺在了我大腿上,劇痛傳來,我痛得額頭冒汗,腿軟站不住。
周亭瞪大了眼睛,喝道:“你瘋了?!再敢動他你當心死無葬身之地!!”
假遊俠把我扔在地上,帶血的長劍指著我喉嚨:“我說,讓你們的人都上山來,把二十萬黃金也帶上來,我要一塊一塊驗過是真的才放人,兄台再磨蹭,我看你是想看謝公公被我扎成血葫蘆。”
周亭不再多話,帶著人轉身快步下去了。
一旁的少年過來給我包扎大腿上的劍傷,我又無語又疼,說不出話來,蔫蔫地坐在地上。
又是小半個時辰後,皇城司一萬親從兵全上了山來,山道上火把蜿蜒,猶如一條火龍攀在上面。
從中京城到這裡,再上山來,目光掃到的親從兵們,沒有一個不是喘著粗氣,額頭冒汗的,而寨子裡面的山匪們則看起來十分精力充沛。
隊伍裡沒看見趙煜風,四十輛馬車到後面是被抬上來的,此時正在寨裡空坪上,由寨裡的人一車一車翻檢查看,空坪周圍點了許多篝火,火光將車裡金條照得無比耀眼,更映得寨裡如同白晝一般。
“竟然都是真的金條?”翻檢過半,還沒有查出有問題,假遊俠笑了,“真是昏君。”
邊上有兩個黑衣守衛去了恭房,我聽他們說去出恭,也說要去出恭,想著能不能找到什麽逃跑的辦法。
假遊俠:“不許去。”
我:“剛才那兩個都能去,我一個價值二十萬兩黃金的肉票不能去?”
假遊俠:“他們能去,你不能去,你現在腿腳不方便不是?你想尿,我幫你脫了褲子,你就在這兒尿。”
我:“……”
二十萬兩黃金已經翻檢到最後一輛馬車,我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檢查完了他真的會放了我嗎?我猜不會,因為他得把黃金運走,還得靠我拖時間,拖到最後誰知道會不會殺了我。
那趙煜風就太可憐了,到時候人和錢都打了水漂,他還得背上個昏君的罵名。
正難過地想著,剛才去出恭的兩個黑衣守衛回來了,其中離我近些的那個不小心輕輕撞了我一下。
我心裡煩躁,下意識去看他,卻見他也正盯著我看,蒙面布後一雙深邃眼睛,目光冷靜而具有深意,緩緩將我打量一邊,視線落在了我大腿上。
這人怎麽有點兒熟悉的感覺?這雙眼睛總好像在哪兒見過,可是眉毛和眼周輪廓卻陌生極了。
黑衣守衛抬起雙臂將長劍抱在胸前,劍柄處有什麽東西一晃引起了我注意,我定睛一看——那是一隻草扎成的小兔子,正掛在劍柄上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了幾下。
我又看向他眼睛:“!!!”
黑衣守衛卻不看我了,而是直視前方。
我也收回了視線,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看著前方,最後一車黃金已經翻檢完了,負責檢查的人衝這邊打了個手勢,假遊俠長劍架著我脖子開始後退,道:“實在抱歉,你們來的人太多,請諸位暫且留在山上,等我們運著黃金下了山,在下再將謝公公放了。”
周亭面帶怒容:“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假遊俠:“可誰知道你們會帶這麽多人來呢?我們刀尖上討生活的不容易,可不得多留個心眼?或者你們把黃金拿回去吧,在下這就把謝公公的頭顱割下來?”
我登時慫道:“別別別,讓我們走吧周亭……”
周亭隻得原地不動,他身後上萬皇城司親從兵也隻得不動,眼看著寨子裡人把黃金收拾了,帶著我往山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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