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感到荒唐又覺得震驚,怒道:“你是不是想死?”
雁長飛不答話,又往下移一寸,絡腮胡子扎到了我的臉和嘴角,再下半寸就要嘴唇相碰,我渾身汗毛豎起,立馬慌了:“我吃!”
我以為雁長飛只是想嚇唬嚇唬我,一旦我妥協他就會立即停止,不想下一瞬,眼前忽然全黑了,緊接著唇角一熱。
有什麽溫熱柔軟還帶點兒粗糙的東西覆在了上面。
雁長飛的腦袋退了回去,他面無表情看著我,嘴唇上沾著一點兒白粥,片刻後,他動了動嘴唇,把那點粥抿了。
我看著他,心口仿佛梗住,久久沉默。
邊洲仍隔著床帳和屏風在外站著,雁長飛眨了眨眼,視線瞄了瞄我嘴唇,臉倏地紅了。
“我遲早殺了你。”我閉了閉眼道。
雁長飛面無表情:“你吃不吃?不吃本王要親第二下了,這次一定能對準。”
剛才明明已經說了吃,你不也是親了?我盯著他,沒說話。
雁長飛看出我眼裡意思,心虛地轉開了眼,正安靜,帳外邊洲突然出聲了:“屬下……先退出去?”
“你方才有什麽事要稟報?現在說。”雁長飛道。
邊洲:“刺殺盧大人的那些人已經找到了幾個,是先抓回來還是等他們……”
雁長飛:“先抓回來審。”
邊洲應下一聲,正要退出房裡去,我道:“別抓了,隨他們去吧。”
雁長飛轉回頭來看我,皺眉不解。
“他們只是來替家人報仇而已。”我解釋道,“錦衣衛最不缺仇家,被人尋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雁長飛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會兒,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道:“聽盧千戶的,不必抓了。”
邊洲應聲退下,雁長飛舀了一杓粥打算繼續喂我,我閉上眼,不張嘴也不吭聲,過了一陣,雁長飛把我放平在床上,起身出去了。
我睜開眼看著帳頂,嘴角被親過的地方溫度猶在。
連董君白都不曾親過這裡,我胸口發悶有些難過,而更難過的是,我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麽難過和憤怒。
錦衣衛副千戶盧青楓如今是個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靠人的癱子,大概也是沒多少力氣去為這雞毛蒜皮的小事難過生氣了。
雁長飛走了之後我又睡了一會兒,然而中途被餓醒了。
早飯那碗粥根本沒吃幾口就和雁長飛吵了架,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我轉眼看四周,發現屋裡沒人值守,心內一陣失望,屋外的人聽不見我叫,又得像早晨時等人進來查看才能告訴他們我想吃東西。
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和青靄在街上乞討的那時候,有沒有東西吃全靠運氣。
我歎了口氣。
“醒了?”屏風另一側冷不丁冒出個厚重的聲音來。
我:“!”
我側頭看向屏風,只見屏風後面的椅子上竟然是有個模糊的人影的,人影此時正從椅子上起身,腦袋的部分在屏風後一路上移,最終一窩雜草從屏風上方邊緣冒了出來。
雁長飛兩隻眼睛越過屏風看著我,問:“你……吃點兒東西?”
第47章 小癱子成天板著臉
羊肉湯裡的羊肉燉得很爛了,雁長飛泡了點兒餅子在裡邊,餅子吸了湯汁後又軟又香,我吃了大半碗。
為了避免吃到一半又吵架沒得吃餓肚子,直到最後一口羊肉吃進去,我都沒有和雁長飛說話。
雁長飛讓人把碗端走,又拿出夜壺來,我安靜地任他擺布,接著他又洗了手,扶著我,讓大夫給我傷口換藥。
都折騰完,已過晌午,雁長飛也不走,直接在床外側躺下,大有要在這裡睡午覺的意思。
今天睡了好些時辰,這會兒又吃飽了正有精神,其實睡不著,但因不想看見雁長飛那張討人厭的臉,我還是閉上了眼。
然而雖是閉上了眼,卻還是能感覺到雁長飛在我身邊,他身上一股胰子香味,衣裳還熏過香,香氣漂浮在空氣裡,擾人得很。
他呼吸還特別重,我總有種身邊躺了頭牛的錯覺。
“你能滾出去嗎?”我忍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沒忍住。
雁長飛怒道:“又怎麽你了?本王躺在這兒既沒說話也不曾動你!”
我:“你喘氣聲太重了,吵。”
雁長飛靜了一會兒,冷聲道:“又不是你要用我的時候了?”
我一下回答不出來,沒吭聲。
雁長飛又道:“你想好了,我這次要是出去,就再也不進來了,讓你個癱子尿在床上,也沒人給你送吃的,餓死你。”
我不由自主地把他說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畫面,選擇了沉默。
雁長飛卻來勁了:“不罵人了?”
我不說話。
雁長飛手賤地來戳我胳膊兩下,我閉著眼沒搭理,接著他手指輕輕捏我胳膊上的肉,他指腹粗糙,留在我皮膚上的觸感很強烈,我皺起眉,但怕一搭理他更來勁,仍舊忍著。
“楓兒,”他忽然從背後湊得近了,低聲問,“吃不吃西瓜?”
沒人理他。
雁長飛:“小癱子不敢吃西瓜,怕尿多。”
若我現在還能使出一點勁兒,定要一拳砸掉他兩顆門牙。
“荔枝吃不吃?今年最後一批荔枝了,今早剛送到府上。”他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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