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嘴巴這瞬間忽然張不開,邊洲也看著我,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我終於兩眼一閉,開口:“替我拿個夜壺來……”
邊洲愣了一會兒,又靜了一陣,隨後轉身出去,且將門帶上了。
我:“?”
他是在報當初我卸他胳膊的仇嗎?竟然欺負一個殘廢?
“來人……來人!”我叫了兩聲,婢女又進來了,然而我一說要夜壺,她就又出去了。
我只能絕望地憋住,然而這也得要力氣,一使力氣,傷口又開始疼,冷汗一直流,身上黏糊得難受。
實在過分,整個瀚王府都和我盧某人作對!
待我來日好了,一個都不會放……
“吱呀——”
門在這時候被推開了,一個絡腮胡大漢進了來,負著雙手,踱步至床前,黑著臉問:“你要什麽?”
我一見他就有氣,說不出口。
雁長飛果斷轉身離開,我真不能再忍了,在他一腳跨出門檻之際脫口道:“雁長飛!”
雁長飛身形一頓,下一瞬,跨出去的那條腿收了回來,他關上門轉身回來:“你要什麽?”
我兩眼控制不住地淌淚:“夜壺……”
雁長飛終於在床邊蹲下,從床底下拿出了瓷夜壺。
我怕他要幫我,抬起肩膀沒受傷的那邊胳膊接過了夜壺,然而從前單手拎一百斤東西都沒問題,今天卻拎不起一隻小小的夜壺,我手指發抖發軟,夜壺在我手上沒停一瞬便摔了下去。
險些砸在我受了傷的肚子上時,雁長飛伸手接住了。
我閉上眼:“你隨便找個人……幫幫我吧。”
雁長飛沒吭聲,我感覺到他在床邊坐下,拉過薄被蓋在了我胯部,接著冰涼的陶瓷夜壺伸進了被子裡,碰到了我大腿。
這便是我此生最尷尬的時刻了,房間裡十分安靜,襯得水聲突兀。
我攥著手指閉著眼睛裝死,心想沒事,挺過這一陣,我還是一條好漢。
但雁長飛不說話會死:“尿就尿,哼唧什麽?”
我:“……”
他又補一句:“倒也不算小。”
我:“………………”
第45章 這時辰,乃是正常
雁長飛進來之後就不走了。我時而打冷戰,身上不停地冒汗,他又替我擦汗。
“褲子給你換了?”布巾擦到小腹上,他語氣尋常的問。
“不必。”我語氣尋常地答。
“汗濕了,像尿褲子似的,這都不換?”
我的褲腰今天第二次被手指勾住,這根手指與那婢女柔軟的手指不同,它粗糙,蹭著我胯上皮膚很不自在,它修長,一指就伸進了褲腰裡略深的地方,幾乎碰到了大腿。
“不、換。”我咬牙道。
雁長飛卻像是聾了,他扯過薄被蓋住我的下半身,接著雙手伸進了薄被下面。
我:“你!”
他充耳不聞,動作小心地開始動作,脫到受傷的小腿時,他一手握住我的膝彎,將褲子褪下下去。
算了,隻當自己是塊豬肉,我腦袋昏沉實在欠缺精神,索性閉上眼。
還好雁長飛沒有更多的壞心眼,他很快將我腿上的汗也擦了,穿上了乾的褲子。
然而過一會兒褲子又汗濕了,雁長飛又給我擦汗換褲子,喂我喝水,如此反覆直至半夜,還能感覺他每隔半時辰就醒來給我換褲子。
天將亮時,又一次雁長飛給我換褲子時我徹底醒了。
被他擦了這麽多次,換了這麽多次褲子,我的內心已經麻木,甚至能做到在他給我擦汗的時候和他說話:“這汗得出到什麽時候?”
從前受傷也沒這麽古怪的症狀。
雁長飛冷哼一聲:“這得問你的姘頭。”
我著實不懂:“這又和他有什麽關系?怎麽老提他?”
雁長飛不說話,一手在被子底下托著我大腿,另一手拿布巾擦著我腿上的汗,他手上繭子磨著我腿肉,又是晨間,我感到不妙,製止道:“行了,不用擦了。”
“差不多完……”雁長飛忽然間動作停住,在熹微的晨光裡驚詫地看向我,臉倏地紅了。
我絕望地望著帳頂,沒說一句話,心想倒不如在巷子裡的時候就被那幫殺手殺掉算了,也好過現在活活尷尬死。
“這時辰,乃是正常。”雁長飛卻突然溫柔善解人意起來。
我裝聾作啞。
雁長飛靜了片刻,問:“替你紓解出來?”
我:“滾出去!”
“本王慣得你!”雁長飛手上仍抓著我的傷腿,作勢要往床上一扔。
我咬住嘴唇,預備忍受將要來臨的劇痛,卻感覺到雁長飛把我的腿輕輕放下了。
我睜開一隻眼去看他在搞什麽鬼,只見他脫了靴子,躺上了床來。
那靴子眼熟,髒兮兮的,回憶了一番,正是那天我在巷裡遇襲昏過去之前看見的那雙長靴。
“不閉上眼睡覺,在想什麽呢?”雁長飛的頭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盯著我。
我被他嚇得心頭一跳,趕緊閉了眼睛。
雁長飛躺了回去,我能想象到他是朝著我這邊側躺著睡,因為他的呼吸噴在了我的脖子上。
“真不用幫你?憋著不難受?”雁長飛聲音低沉,“王妃。”
我忍無可忍不能再忍,終於把一直忍著沒說的話說了出來:“你能別離我這麽近麽?到底多少天沒洗澡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兒有多大?我已經是個殘廢了,你還想活活熏死我?你還算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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