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急得要哭的表情道:“盧大人!公主吩咐小的來給你傳消息,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找您讓您趕緊去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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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洲被安置在前院等我,小廝推著我一路往裡到了後邊的花園裡,董嬋正坐在點了燈籠的廊下用手帕抹眼淚,青靄拿著一碟點心哄著她。
“出什麽事了?”我被小廝推著,木輪滾動向她倆靠近。
董嬋已是泣不成聲,兩隻眼睛成了核桃,一邊抽泣一邊告訴我,董君白要和越方聯姻,將董嬋嫁給越方國君。
那越方的國君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聽完我歎了口氣,董嬋享受了大魏唯一的公主的尊榮,卻難逃為大魏聯姻的命運。
“楓哥……你能去勸勸皇兄嗎?”董嬋紅著眼看向我。
青靄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公主,上次我哥替你去求情,結果就是他自己嫁給了瀚王,而且他現在都這樣了,也不能再嫁一次越方國君,再說,瀚王也不會答應……”
董嬋到底是公主,青靄這樣說話很不妥,我沉下聲音:“青靄。”
董嬋忽然激動起來:“我沒有這個意思,青靄,我和你相識多年,你就這麽想我?難道你兄妹二人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我嫁去越方那蠻荒之地?都有了伴就不管我了?董君白不可能會把楓哥嫁兩次,他雖然是瘋子,但還沒有這麽瘋……”
青靄捂住了董嬋的嘴,擔憂道:“公主!”
眼淚從青靄指縫裡滲出來,董嬋逐漸平靜了,兩眼光芒也隨之漸漸暗淡下去。
半晌,青靄松開她,低著頭不說話,董嬋也靜了,眼淚斷線珠子似的掉,氣氛一時僵硬起來。
董嬋最終道:“算了楓哥,可能這就是我的命。”
我想了一會兒,道:“我今日本就是要進宮去的,等見了皇上,我和他說。”
青靄推著我從側門離開的公主府。
我回憶著剛才董嬋說過的話,總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忽然腦子裡有光一閃,想出來了,轉頭問青靄:“方才公主說都有了伴是什麽意思?”
青靄視線閃避,小聲道:“她是說盧宅裡那些張聞給找的丫鬟和婆子,從前咱們家裡不是只有我們倆嗎?現在雖然你不在家裡了,我也有人陪著。”
我察覺出來了,冷下臉:“你沒說實話。”
青靄神情有片刻猶豫掙扎,最後道:“是實話,哥,你別老疑神疑鬼的擔心我,先照顧好你自己好嗎?”
她在撒謊。
一定發生了什麽她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我一手帶大的盧青藹也會對我說謊話了,而現在的我拿她沒有辦法。
“我殘廢了,管不了你了。”我自己轉動木輪碾著石板路朝前去。
青靄不答話,從後面追上來推我輪椅,這時公主府裡前門轉過來個絡腮胡卷毛漢子,在街上尋了兩眼,視線落在我身上後立即跑了過來,正是邊洲。
“我來推吧,青靄小姐。”邊洲氣喘籲籲地從青靄手裡接過輪椅。
青靄紅著眼,兩手攥著跟在後面,我一看她這樣子心就軟了兩份,無奈道:“回去吧青靄,找公主借兩個可靠的護衛送你回家,大晚上少在街上拋頭露面。”
青靄嘴唇動了動,有話要說的樣子,卻欲言又止,轉身朝公主府走回去。
轉身的瞬間,我看見她眼角滑出兩行眼淚。
“邊洲,你去盯著我妹,看她從公主府出來後是不是直接回家。”我吩咐道。
邊洲想也不想就道:“我得盯著你。”
我再一次感到疲憊,歎了口氣:“推我去皇宮。”
邊洲露出不太高興的神情,但這次沒說什麽,直接推我過去了。
行到宮門前,值守的內官進去傳話,再遞回來的消息卻是董君白正在忙,沒空見我。
朱紅宮門充滿威嚴,裡頭是重重宮牆,深深地將帝王護在裡面,宮門外副千戶坐在輪椅上,他既嫁了人,又拿不了刀了。
“可以回府了嗎,王妃。”邊洲忽然在旁邊冷冰冰地出聲。
我回過神,感覺到手心發疼,繼而松開了攥緊的拳頭。
罷了,他也許是真的正在忙,皇帝豈是那麽容易當的?等他不忙了,自會來找我。
“那回去吧。”我道。
等快回到瀚王府臨著的那條街,遙遙看見瀚王府大門簷下掛著寫有“瀚”字的燈籠時,我又改了主意,讓邊洲推我去靈淨寺。
邊洲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那醃臢地方屬下可不敢送王妃過去。”
我聽邊洲這話有深意,稍一想,便明白了,雁長飛既然知道我和董君白不清不楚,自然是調查過,有耳目把看見的聽到的告訴他。他們知道我和董君白在靈淨寺幽會。
我也懶得掩飾,隻道:“你方才不是聽見那內官說的了,皇上在宮裡忙,我只是去那兒散散心。”
言下之意很直白,我並非要去與董君白私會。
邊洲沉思片刻,調轉了輪椅的方向。
才是初秋,剛入夜山上就冷風陣陣,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落下許多枯葉來。這時辰也沒有香客上山了,山上十分冷清,只能透過黢黑的樹林遙遙看見寺裡的幾點燈火。
等上了那處平坦的懸崖,我說想一個人待會兒,讓邊洲留在原地等我,將燈籠斜插在輪椅椅背上獨自轉動木輪慢慢朝我和董君白常見面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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