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長飛察覺到了我在看他,抬頭視線投了過來,似在詢問。
我絕不願被他發現我是在好奇在觀察他,於是假裝好心道:“你胡子上面有餅渣。”
雁長飛眨了眨眼睛,短暫一愣之後,迅速伸手在胡子上亂拍那不存在的餅渣,拍完之後把餡餅放在了一邊,改吃包子了。
我夾了個小籠湯包低著頭吃,腦海裡浮現我與他在宮宴上初見那晚,月光垂落宮廷,樹影搖曳,鄰國王爺在國君招待的宮宴上順走一隻雞腿,賞給了素不相識的錦衣衛。
還有那筐送得莫名其妙的荔枝。
“雁長飛,”我突然叫了他一聲,試問道,“待會兒你送我去書院麽?”
雁長飛一下沒反應過來,滯了一下,才道:“送。”
收拾妥當出門,門口已候著騰騰和雁長飛的漠國大馬,雁長飛先翻身上了馬,等著我。
我摸了摸騰騰的鬃毛,心想真是委屈它了,從前跟著我千裡緝拿犯人,現在只能送送我上下學。
“怎麽了?”雁長飛見我遲遲不上馬,問道。
這種惆悵心情沒必要和他說,說了他也不懂,思忖片刻,我道:“我昨晚沒睡好,不想自己騎馬。”
雁長飛:“邊洲,吩咐下去,給千戶大人備馬車。”
我又道:“馬車悶得慌。”
雁長飛:“……”
清晨陽光柔和不刺眼,我坐在雁長飛身後,抓著他一角衣裳,他控著韁繩策馬徐徐前行。
出了城門,他還是這麽不緊不慢的,我忍不住道:“遲到了夫子要訓人的。”
雁長飛這才騎快了些,但是脊背挺直不敢往後,我心中好笑,知道他大概是怕我和上次一樣發火。
一天課上完,酉時初刻,雁長飛來接,祝書良又在書院門口見著了他,說要去和雁伯父問個好,被我死活攔下了。
進了城,人多的街上不好騎馬,我們下了馬來邊逛邊往瀚王府去。
只是我和雁長飛實在沒什麽話說,如今要與他做戲,便更是尷尬不知說什麽,糾結了半天,快離開街市時,我想起董君白經常送我一些小玩意讓我很開心,於是也學著董君白,在一個攤子上隨手買了個小玩意送給雁長飛。
雁長飛一臉受寵若驚,把那小盒子揣進了懷裡,似乎很喜歡。然而等吃過晚飯,雁長飛卻拿著那禮物來敲我門:“盧青楓,你送我的這……”
我打開門,見雁長飛一臉神色複雜地站在門口,手裡拿著我送給他的小瓷盒。
“怎麽了?”我問他。
“你送我的……”雁長飛將那瓷盒旋開,裡面是紅色的脂膏,“是一盒胭脂。”
他看向我的眼神甚至有些無辜。
我隨手從攤子上拿了就付錢了,還以為是香膏之類的,他手掌很粗糙,可以給他擦擦手,沒想到是一盒女人用的胭脂。
“買錯了,扔了吧,下次給你重新買過。”我隻得補救道。
雁長飛點點頭:“那我待會兒找個地方扔了。”
他卻不走,仍站在門外,靜了一會兒,道:“今晚讓婢女給你點些安神香,就不容易做噩夢了。”
我思索,如果此刻換了門裡是董君白,門外是我,董君白會怎麽說?
片刻後,我思索出了結果,道:“我覺著,你比安神香好使。”
若是雁長飛年紀比我小,我還可以說,哥哥覺著你比安神香好使,可惜他年紀太大了。
雁長飛臉瞬間紅了起來,反應一如我被董君白調戲撩撥時的樣子。
這夜雁長飛還在我房裡睡,他十分自覺,自己躺在地上。
我側身透過半透的紗帳看他,見他睡姿十分規矩,仰躺著,兩手搭在肚子上,看起來還沒有睡意,但也不說話。
忽然間,他轉頭了,視線正和我對上,屋裡燭火還沒熄,映在他那十分明顯的漠國人深邃眼眸裡,著實是有些好看的,然而視線再下移看見他那大胡子,就覺得什麽都不好看了。
還得忍受這大胡子多久?我什麽時候才會讓他感覺到我也“喜歡”他?眼下這進度太慢了,我把心一橫,道:“地上涼,要不你到床上來睡?”
不想雁長飛卻搖搖頭:“不上去,就睡這兒挺好的,上去我怕……把持不住。”
我:“……”
“上來吧,”我再次道,“這床寬敞,你躺外邊,我往裡邊躺,離得遠些不就成了?”
雁長飛這才終於上床上來了,他躺在最外側,我睡在床最裡側,挨著牆和床帳子,他轉頭來看我一眼,又扭頭看帳頂,一動不動,耳根開始泛紅。
我好奇心登時就上來,問:“你很喜歡我嗎?”
雁長飛思考一下,認真地回答:“還成。”
“為什麽喜歡我?”我又問。
雁長飛:“你生得好看。”
只有好看而已,那他也沒有很喜歡吧,畢竟我和董君白互相喜歡,不只是喜歡對方好看,他還喜歡我聽話,我喜歡他溫柔,還有相識多年的基礎才互相喜歡的。
雁長飛的喜歡算哪門子喜歡?實在是有些瞧不上他這麽膚淺的喜歡。
“有點兒渴。”我道。
雁長飛二話沒說,下床去桌上給我倒了一杯涼茶過來。
今天的涼茶可能是換了茶葉,我咂摸出些許特別的味道來,喝完便躺下閉眼睡覺,也不怕雁長飛對我做什麽,他現在老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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