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鍵堯專門差人端了茶水上來,面露歉意的看向了玄陌,他說道:“軍營裡面條件有限,若是有哪裡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陌王殿下多多包涵。”
玄陌回道:“池將軍客氣了。”
招待的周不周到的並不重要。
他只希望,待會兒池鍵堯能鎮定一些……
池鍵堯自然不知道此時玄陌的心裡在想什麽,他有些好奇的問道:“陌王殿下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如今戰事已息,陌王殿下為何會突然來此?
之前皇上下旨讓他盡快班師回京,他為了和東郢七公主合作的事情一推再推,再加上池玉又受了傷,這才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而現在池玉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也是時候該整頓兵馬,準備回京了。
只不過,玄陌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這裡,是他沒有想到的。
玄陌看了一眼身邊的池玉,如實回道:“我是來找池玉的。”
池鍵堯一愣,“找池玉?”
“嗯。”玄陌頷首,接著說道:“聽說他受傷了,我不放心,於是便趕來了。”
池玉心中微暖,轉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玄陌眉眼溫和的朝著他勾了勾唇角。
池鍵堯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忽然覺得似乎哪裡有些奇怪。
他唇角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問道:“就只是因為這個?”
陌王殿下和池玉之間的關系,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只是肩膀受了傷而已,他居然親自從京都趕了過來?
他記得,從池玉受傷到現在才過了二十多天而已。
去掉陌王殿下收到消息的那幾天,他一路上從京都趕到這裡,頂多也就只有二十天左右的時間。
而現在新年剛過,正是天氣最冷的時候,不但路滑且還有積雪,他恐怕需要日夜兼程的趕路,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來到這裡。
想到這些,池鍵堯看著兩人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怪異,心裡那股奇怪的感覺也越來越濃了起來。
玄陌沒有任何避諱,直言回道:“嗯,就只是因為這個。”
對他來說,沒有什麽事情是比玉兒還要重要的。
池鍵堯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眉心輕蹙,他伸手端起了面前的茶盞,低頭喝了一口茶。
不動聲色的呼出了一口氣,池鍵堯這才接著說道:“沒想到,陌王殿下和犬子之間的友情居然如此深厚。”
“聽犬子說,本將不在京都的這段時間,陌王殿下對他很是照拂,甚至還親自教了他武功,這次犬子離開京都,陌王殿下也將心腹借給了他,助他成事。”
說著,池鍵堯面露感激的朝著玄陌笑了笑,微微垂首向他道謝,“本將在此謝過陌王殿下了。”
池玉一直靜靜的坐在一邊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
見池鍵堯嘴角的笑容似乎已經有些勉強了,他眸光微閃,忽然用手撐著身側的椅子扶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然後,低頭目光認真的看向了他,開口喚了一聲。
“爹。”
聞言,池鍵堯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看向池玉應道:“嗯?”
池玉在心裡下定了決心,說道:“我和玄陌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說。”
玄陌見狀,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自動自發的邁步站到了池玉的身邊。
池鍵堯看著兩人這副並肩而立的樣子,眉心皺的更緊了幾分。
玄陌?
池玉何時能如此直呼陌王殿下的名諱了?
而且……
池鍵堯觀察了一下玄陌的反應,見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不悅,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一般,他眸底的神色頓時更沉了幾分。
應該只是他想多了吧?
猶豫了一下,池鍵堯問道:“何事?”
池玉沉吟片刻,主動伸出手握住了玄陌的手,與他緊緊的十指交扣。
他對上池鍵堯的眼睛,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喜歡玄陌,打算以後都只和他在一起。”
他話音剛落,池鍵堯端著茶杯的手猛然一顫,手中的杯子就這麽從指尖上落了下來。
隨著‘嘩啦’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茶杯在他的腳邊碎了一地,裡面的茶水濺濕了他的衣擺。
池鍵堯的手上也染上了茶漬。
因常年在外征戰,他的手上布滿了繭子,手指也有些粗糙。
然而,這隻握慣了長槍,單手挑槍也絲毫不顫的手,如今卻止不住的在顫抖著,上面沾染上的茶珠也隨著他的動作而輕微的晃動著。
目光落在池玉和玄陌握在一起的手上,池鍵堯雙眸睜大,仰頭對上了池玉的眼睛,他咬著牙說道:“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池玉被他的目光看的身形踉蹌了一下,腳步不自覺的向後退了退。
正在此時,一隻手忽然穩穩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止住了他的動作。
池玉頓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玄陌。
玄陌緊了緊按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在上面輕輕的拍了拍,又對著他揚了揚唇角,無聲的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別怕。
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會和他一起面對。
池玉看著他唇角的那一抹笑意,不知為何,心裡的沉重和擔憂漸漸消散,只剩下了勇氣和堅定。
他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情緒,再次不避不閃的對上了池鍵堯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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