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嗯。”
池鍵堯點了點頭,目光在池玉的身上掃了一眼,見他的臉色比前兩天他見到的時候好了不少,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他還是啟唇問了一句。
“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池玉搖了搖頭,回道:“已經沒什麽大礙了,爹你那邊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池鍵堯走進房間裡在桌邊坐了下來,文吉立刻有眼力見的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見他們父子倆似乎是有要事相談,他給池玉也倒了一杯暖茶,這才將茶壺放在了他們隨手能拿到的地方,轉身退了出去。
文吉剛將門關上,池鍵堯仰頭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氣的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他黑著臉哼了一聲。
“我帶著那名活下來的人親自去找皇上,結果皇上將人收押了之後直接送進了大牢,說是一定會幫我們查出真凶,可結果呢,這才兩天不到,人就已經被處決了。”
池玉將手中的湯婆子放在了腿上,一隻手貼在上面,另一隻手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杯。
聽到池鍵堯的話,他眯了眯眸子,瓷白精致的面容上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如果皇上查明了那個人真的是玄明卓的手下,為了替他捂著醜聞,確實多半是會盡快的殺人滅口。
如果說他之前還不能完全確定那人的確是玄明卓的人,現在則是沒有絲毫疑問了。
念及此,池玉將手中的茶杯又放了下來,他指尖緩緩的摩挲著杯沿,煙霧繚繞的茶煙從他瑩白如玉的指縫間漏過,畫面如霧似幻一般透著一抹漣漪之色。
他啟唇聲線平靜的問道:“皇上的答覆是什麽?”
就算要將人處決了,總還是要給他們將軍府一個答覆的不是嗎?
池鍵堯聽到池玉的話,一張正直剛毅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氣憤。
“一提到這件事我就生氣,皇上居然說那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山匪,並吩咐說不要再讓人往下查了!”
他不傻,知道皇上這是在袒護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但皇上的孩子差點殺了他的兒子,結果他不但不能給自己的兒子討回公道,甚至還要被壓著一頭說不讓查就不能查。
這實在是……實在是有些憋屈。
對於這種結果,池玉一點都不意外。
他抬眸看向池鍵堯含著怒意的面容,對著他笑了笑,似乎並不是很在意此事。
“皇上顧忌的是皇家的顏面,三皇子和九公主兩人身為皇子和公主,卻對我一個朝臣之子下如此狠手,這種事情若是傳了出去,皇上的聲望何在?所以說,會有這種結果也算是意料之中。”
說著,他想了想,又問了池鍵堯一句。
“皇上是不是還以安撫之名賞賜了我不少東西?”
池鍵堯聽池玉這麽問,面容上閃過了一抹詫異,抬眸看向了他,他問道:“你怎麽知道?”
他不是剛剛才回府嗎?
況且,這兩日他並未將他這邊的情況傳書信告知於他,他是如何知道的?
池玉低頭喝了一口茶,手指輕撫著透著暖意的杯壁,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皇上既然想要讓我們將軍府將這個啞巴虧吃下去,總不可能一點補償都不給吧?不管如何,他總還是要拉攏一下臣心的。”
池玉將整件事分析的極為透徹。
池鍵堯目光定定的看著他,看著自己兒子這副睿智沉穩的模樣,他眸光微頓,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唇。
“池玉,你……”
他常年外出征戰,一年到頭能在家裡待著的時間並不長,因此對自己的兒子了解的其實也就只有一些表面的現象而已。
他一直覺得,池玉身子骨不好,提不動劍騎不了馬,以後可能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建樹,只能這麽在將軍府裡平凡的度過一輩子。
可如今看著眼前這個雙眸明亮,氣質雅潤的少年,他忽然發覺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真正正的了解過他。
池玉的聰明睿智,在他見過的所有人裡面,絕對都能算的上是拔尖超群的。
況且,以他的這個年紀,竟能將帝王心思揣摩的如此精準,這股縝密睿智絕非常人所能及……
池玉並不知道池鍵堯在想什麽,見他盯著自己看,他有些疑惑。
“嗯?怎麽了?”
池鍵堯搖了搖頭,那張總是冷硬板正的面容上閃過了一抹柔和的神色。
“沒事,只是突然想到,爹好像從來都沒有誇讚過你。”
乍然聽到這話,池玉放在茶杯之上的指尖頓了一下,身形微僵,他有些呆愣的仰著頭看向了面前的池鍵堯。
池鍵堯忽然衝著他笑了一下,臉上帶著一抹自豪,出聲毫不吝嗇的誇讚了他一句。
“池玉,你很聰明,爹以你為傲。”
時隔了兩輩子,這還是池玉第一次從池鍵堯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指尖捏緊了手中的茶杯,臉上閃過了一抹動容。
“爹……”
池鍵堯歎了一口氣。
“其實,這麽多年爹也早就該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雖身子骨不好,不能像你爹我一樣從武,但以你的聰睿,若是從文的話,定然會有一番作為,爹很看好你。”
池鍵堯說著,從桌前站了起來,他走過去伸手在池玉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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