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絲急切在別人的眼裡看來,就像是關心自己的朋友,著急去救人的樣子。
想不到,這小孩兒還是個熱心腸的人。
謝煬不是什麽有善心的人,甚至被認識的人在背後稱作沒有感情的機器。但這並不影響他欣賞這樣的人。
這麽有趣的人,可別死了。
想到這裡,謝煬脫下了手套,拍了拍他的腦袋,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點東西。
“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十分鍾後,我帶你出去。”謝煬認真道。
十分鍾,找到B-203的本體,並且封印那東西,足夠了。
留下這句話,謝煬轉身,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深處。
季長青站在原地,摸著自己的腦袋,滿臉問號。
這個人,不僅有病,還病得不輕!
不再思考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到底什麽來路,季長青幾乎是蹦躂著,走進了旁邊那扇唯一大開著的房門。
門內,李文茂早已經暈厥過去,身上纏繞著的鮮紅觸手又膨脹了幾分,變成了成人腰杆粗細。觸手脹大到有些透明,能看到通道裡有東西在不停地流動。
這是灌湯觸手宴!
季長青之前吃了那麽多新鮮魷魚絲,嘴巴裡正好乾澀得不得了,想要來點喝的,然後這家夥就給他送來了灌湯餐點。
真是太貼心了!
他喜滋滋地衝了上去,剛剛伸出手。
就見到剛才還活蹦亂跳的觸手大管道,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抽幹了水分一樣乾癟了下去,從牆面上脫離了下來。
季長青急了,飛速伸手,正要捏緊最後那條被迫風乾的魷魚條,想要留住他最後的生機。
然後,那風乾的大觸手頓時消散成了灰燼,散落到地上,重新融入了這片醫院裡,連最後一點渣渣都不給他留下。
“不!”季長青捂住眼睛,痛苦大喊。
還有什麽事情,是比到了嘴的大餐變成了空氣更加痛苦的嗎?
沒有!
“該死,我好心對你,你竟然暗算我!”季長青生氣地揪下了自己腦袋上的一撮毛。
直到這個時候,季長青才大意地發現,上面竟然殘留了剛才那個男人的一道奇怪氣息。
“下次見面,有你沒我!”季長青咬牙切齒道。
不知道是被季長青的聲音驚醒,還是因為之前流失的生命力有部分回到了自己的體內,李文茂用最後的力氣掙扎著睜開了眼,看到了半蹲在地,神情痛苦的季長青。
“竟然,是你,救了我……”李文茂吐出了最後一句話,終於陷入了真正的昏迷。
然而,並沒有人關心他是清醒還是昏迷。
……
荒涼的未知空間裡,一所廢棄的醫院寂靜地佇立在大地上,大門上用金屬焊的標牌已經掉了一半,露出了被鐵鏽腐蝕的斷口,依稀能認出“古德醫院”四個大字。
在古德醫院的地底深處,一條長長的廊道上,一個帶著護目鏡口罩手套各種裝備齊全的醫院,正推著一個活動的手術床向裡走去。
在廊道的兩旁,並不是厚實的金屬鐵皮,也不是慘白的石灰粉刷牆,而是一面面巨大的玻璃。玻璃背後一片黝黑,加上通道內光線的反射,根本看不清後面有什麽東西。
在這種環境下,玻璃牆背後可能藏著一個流著口水的深海巨獸也說不定。
譚襄被自己的想象嚇了一跳,索性正過頭,仰躺看著天花板上晃眼的燈光,搓了搓因周圍逐漸變冷而爬出雞皮疙瘩的手臂,抖著聲音問著旁邊這位急匆匆把她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的醫生:“醫生?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這位醫生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一路上就沒開過口說話,如果不是他極度熟悉這家醫院的樣子,譚襄甚至以為他是混進來的人販子。
雖然事實並沒有比她的猜測好到哪裡去。
“醫生……醫生?”譚襄鼓起勇氣,使自己的聲音盡量凶狠,“不是在給我安排手術了嗎?我這腿,你們這裡還能不能治?不能治我就,我就換其他醫院了……”
說到最後,譚襄的聲音又小了下去。
她的腿早已疼痛到麻木,估計身上也沒有什麽致命傷,在這種情況下反而越來越清醒。相比於身上的傷口,反倒是眼前的情況更加令人害怕。
終於,那醫生停了下來,他松開了拉著床邊的把手,直挺挺地站在譚襄的腦袋邊上,沉默了兩秒。
突然一踹!
哐——
金屬床沿撞擊到旁邊的玻璃牆面,整個走廊內都回蕩著嗡嗡的震動聲。
“不該說話的時候,閉嘴。”醫生沙啞著聲音說道。
譚襄一手捂著自己剛剛撞到玻璃上的後腦杓,一手捂著嘴,蜷著身體不敢動,但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地從臉上滑落,冰冰涼涼的,像是死亡的溫度。
正巧這個時候,頭上的廊燈突然一閃,黑了下來。
“該死!”醫生極度憤怒地罵道,聲音裡帶著刻骨的仇恨,“那家夥怎麽那麽快……時間,還有時間!”
醫生完全沒有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影響。他抓著床把手,再次跑動起來。
黑暗中,輪子在地上轉動的咕嚕嚕聲從遠而近,飛速靠近著走廊的盡頭。
這個時候,譚襄終於看清了兩旁玻璃後的情形。
那是一個個巨大的透明的蟲繭,裡麵包裹著一個個身材纖細,長有四肢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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