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位居大學城偏東面一點的地方,東門外頭就是一溜小吃飯店,不論什麽時候都人來人往,相當熱鬧。
梁辰也是普通家庭,而且他剛入職,公司在很遠的地方,為了通勤方便,所以租了個距離公司近一點的小單間,剛交完三個月房租,手頭沒剩幾塊錢。
不過還好,梁辰以前經常和兄弟在校門口聚餐,為了省錢,在一家烤魚店裡充了會員。他那會員上還剩點錢,正好這次給用了,能節省不少錢。
江大的學生壓力不算大,選課比較自由,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為了多湊一天放假,故意在周一或者周五沒有安排課程,好出來放松一下。
今天正巧是周五,學校外的人流也就比較大,這座紅紅火火的飯店裡幾乎坐滿了人。
梁辰和季長青只能排到了不靠窗的角落裡,坐在狹小的二人桌上,看著服務員拿來的沙漏,默默等餐。
梁辰熟練地去旁邊桌上端了一盤免費的瓜果和小脆餅過來,一回來就看到季長青盯著沙漏望眼欲穿的表情,笑了出來:“等沙漏漏完了,魚就上來了,別急。你肯定餓了吧,吃點水果墊墊肚子。”
“謝謝!”季長青看了梁辰一眼,兩口吃完了一片甜甜的瓜,決定把梁辰也放到自己的“好人”名單裡。
梁辰也拿起一片蜜瓜,啃了一口,感歎道:“真可惜,其他兩個不在。咱們宿舍都沒好好聚餐過一次。老大已經回他老家上班去了,也不知道咱們四個還有沒有聚一次的機會。”
“回老家上班?賺得多嗎?”季長青好奇地問。
“我哪知道人家賺多少,也沒好意思問。不過能離家近點,也是好事。”梁辰歎了口氣,終於進入了這次吃飯的主題,“不說他們了。我們都走了,你呢,什麽打算?你那助學金,可領不了一輩子啊。”
在梁辰的角度看來,季長青這人可真是奇怪極了,說他可憐吧,但很多事情他又挺活該的。
上學的前三年,大家都在努力學習,不管是以後深造還是進社會打工,成績好總不會是件扣分項。
按照常理來說,季長青已經無路可退了,他才應該是全宿舍最努力的人才對。
然而事實上,季長青確實他們宿舍裡最能混的一個,拿著助學金,上課不聽講,不說低空飛過,甚至掛了好些科目,只能靠重修補救。如果說,他是為了在外面打零工賺錢也就算了,可他一天也無所事事,沒事兒就跑去譚襄那兒找虐。
這一系列行為,實在是讓外人看不太懂。
梁辰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季長青,幾乎是數著自己的死期過下去的。
如果一個人明知道,自己只有三年的壽命了。
那他除了混日子,還能再幹什麽呢?
梁辰問出了口,卻一直沒等到季長青的回答。等他把從遠處眺望的眼神拉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被季長青吃空的碗盤。
梁辰:……
梁辰:“你吃這麽多,一會兒還吃的下嗎?”
季長青急忙擦了擦嘴:“吃得下!你放心,這點東西,塞牙縫都不夠!”
梁辰:“……行。”
熱騰騰的,架著炭火的烤魚終於被端上了桌子。在鋪滿了紅油和辣子的調料下,是不斷撲騰,冒著熱氣的雪白魚肉。在大塊魚肉之下,還鋪了幾層配菜,已經爛熟入味,一口咬下,在嘴裡迸出了湯汁的鹹香。
季長青根本不怕燙嘴的,極其熟練地拿著筷子一挑,一夾,就把那像果凍一樣還在晃動的魚肉送進了嘴裡,兩三口,這近三斤的魚就下去了小半。
梁辰看得是目瞪口呆,愣愣地端著碗,竟不好意思再下筷子。
總有一種在和貧民窟小孩搶食物的罪惡感。
“愣著幹什麽,吃啊。”季長青友好地夾起一塊……豆皮,放進了梁辰的碗裡,抿嘴笑了笑。
得跟這人打好關系,以後說不定以後還能多蹭幾頓飯。
一根豆皮,和幾頓飯的區別,他還是明白的!
梁辰卻被這根小小的豆皮感動到了,吸溜了一大口飯,眼含慈愛地把魚肉往季長青那邊撥了撥。
“對了,你出去工作,是做什麽啊?”季長青放慢了吃飯的速度,打聽起賺錢的事來。
“我還能幹什麽?不就是乾些雜活。”梁辰嘴上這樣說,但眼神裡卻依舊燃起了一點點光,“咱們傳媒專業,對口的工作也就那幾個。我倒是去找了個娛樂公司,說是實習經紀人,其實也是跟著打雜。還得等上頭給我分配幾個藝人啥的。嘿,如果以後我真能帶出幾個大明星,那我可發達了,以後再請你吃好的喝好的。”
“你一定能成功的!”季長青衷心祝福道。
來到人世間三年,季長青還是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新東西。
雖然大多數東西,在他看來都很無聊且可笑,但明星這種身份職業,也還是讓他產生了不少的興趣。
這不就是跟當年,他的某些同類裝神弄鬼,騙取信仰供奉的手段差不多嘛……
不過,作為區區人類,竟然有能力去做這樣的工作。
季長青一直以來就是個獨行俠,懶得去弄這些複雜的東西,不由得對梁辰肅然起敬。
梁辰說的高興,正要將自己的想法和宏圖全都給季長青展示一遍,旁邊一道議論聲卻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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