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已經臨近完工的樓盤,因為三年前的意外,以及莫名的原因導致無人接手工程,因此停工直到現在。
而三年前,這處工地的承包商……
謝煬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已經破產清算的公司原本所屬的法人代表的名字。
那是……
季長青的父親?
……
季琣玨收拾了一整天,終於找好了在這邊暫住的地方,並收拾好了屋子和行李。
明明回到的是從小長大的地方,卻只能像個外鄉人一樣租住房子,真是……
他歎了口氣,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摸出手機一看,發現已經是下午了。
“不好,電話忘記打了!”
季琣玨手忙腳亂地找出了昨天記下的號碼,看了一眼昨晚打好了文字草稿,播出了電話:“……喂?請問是包啟明先生嗎?”
電話的那邊很是吵鬧,似乎是在繁雜的大街上:“啊?我是,你是誰?”
終於在尋找事實真相的道路上前進了一步,驚喜襲擊上了季琣玨的心頭,他急促地回道:“是,是我,我姓季……”
“啊,是你!”一聽說姓季,聲音又差不多都是年輕男子,包啟明便想起了昨天的約定,眼前的路況讓他焦躁萬分,來不及多想,他便趕緊說道,“不好意思啊季先生,我現在在路上堵車呢。那個,你已經到嘉興酒店了是吧?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得多等我十分鍾……啊,車子動了,我們回頭再說。”
言罷,包啟明便掛斷了電話,根本沒注意到手機上顯示的並非昨天的號碼,而是一個陌生電話。
嘉興酒店?包啟明先生,正巧在今天,約了一個一樣姓季的人吃飯?
季琣玨愣了一下,沒再打電話,而是默默查起了嘉興酒店的位置。
……
“啊,不好意思,路上堵車實在是太嚴重了……”包啟明猛地推開門,像往常和同事們應酬一樣笑著,看著顯得清冷無比的室內,以及那個坐在背光處的年輕人,莫名地哽住了喉嚨,有些說不出話來。
季長青靜靜地坐著,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
因為年紀的原因,他稍微有些發福,頭髮略顯稀疏。衣著樣式是季長青不會辨別的東西,但領口略微發黃的顏色,以及略微帶著褶皺的布料,都表現著他的生活狀態。
一個為了生活而四處操勞的中年男子啊,和三年前那僅有一面之緣的他,略微有些區別。
季長青默默地回憶了一下,把那短短一幕中出現的某個頭領樣的人物,和面前這個滿臉風霜的大叔劃上了等號。
“果然是你。”包啟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悵然若失。
“你記得我?”季長青明知故問道。
“當然了。雖然我們並沒有見過幾次,可是……每一次見面,都讓人印象深刻。”包啟明坐了下來,陷入了沉默的回憶之中。
季長青唯一記得的一次和他的見面,場面就相當的慘烈。
若不是他的存在,“季長青”這個人在三年前就該死去了,死在他們的面前。
“嗯,確實挺印象深刻的。”季長青點頭讚同。
“所以,今天你的來意是什麽?”包啟明用著宛如要上斷頭台一般悲壯的語氣說道,“如果是為了當年的事情,是的,是我不對。我不該帶著大家上門,還傷了你。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的話……請衝著我一個人來吧,要賠償也好,要讓我坐牢也罷,我都不會再逃避了!”
三年前,因為工地出了狀況,在賠償金杯水車薪,加上擔憂約定的工錢發放不下來的問題,包啟明作為頭領帶著當時乾活的工人以及幾個來要說法的家屬,找上了季家的大門。
然而,那棟華麗的別墅仿佛被什麽小偷強盜掃劫過一般,裡面家具散亂,貴重物品不翼而飛,更沒有他們要找的話事人的存在。
當時,只有一個剛剛成年的男生,無助地站在空蕩的屋子裡,纖瘦的脊背一次次彎曲,對突然來訪的他們表達著歉意。
但是,如果道歉有用,世界上又怎麽會有這麽多悲劇發生呢?
無用的道歉和明顯帶著金錢逃亡的場景,令他們出離憤怒。這群失了控的家夥,將怒火發泄在這個少年的身上。
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悲劇已經發生了。
包啟明回想著過去的事情,奇異地發現,對當時那般失控的恐怖景象,自己的腦中竟然並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只是像個旁觀者一樣冷靜且冷漠地回憶著那時的事情。
而且,對於受了那樣重的傷的季長青是怎麽恢復過來的,他們這群傷了人的家夥是怎麽回到家裡無事人一樣繼續之後的生活的,他也完全記不起來了。
嘛,已經成為事實的過去的事情,也不需要在意。
包啟明再一次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平靜地面對著面前的季長青。
和三年前相比,這個孩子,明顯成長了許多,樣貌沒有太大的改變,可是整個人卻很沉著穩定,也讓人有些捉摸不透,是個大人的模樣了。
真好,他們當時並沒有犯下不可饒怒的錯誤,沒有毀掉這個年輕人的生活。
包啟明恍惚地想著,終於聽到了季長青開口說道:“這一次聯系你,我只是想了解之前的一些事情,沒有其他的目的,你放心吧。”
包啟明略微震驚,面對著這位善良的年輕人,他不由得露出了羞愧和後悔的神情,最後堅定地點了點頭:“你想問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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