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把水送到瀾澈的嘴邊,“這水我沒有放血,你可以放心喝。”
瀾澈只看了他一眼就無力地推開,“我不渴。你費盡心機將我強留在此,總不是為了看我做夢吧?”他的目光又掃過君聆淵手中的清水,想到之前飲下的應龍血,胸口直翻湧起一陣惡心,嫌惡地撇開頭冷冷道:“我如今受到你的龍血控制,自然是不敢再對你說假話,你有什麽想問的想做的,不必浪費時間,開始吧,我都受著。”
“我沒有想為難你的意思。”君聆淵被他說得一愣,雙手搭上瀾澈的肩強迫他正視著自己:“我……對不起,這百年間發生了太多事,我的脾氣變得有些不好。方才你一醒來什麽也不解釋便要走,我一時生氣著急,這才引動你體內的應龍血。我不是故意想讓你難受的。”
瀾澈:“是不是故意的我也難受完了,殿下……哦,不對,是王上。你如果實在沒什麽事,可以出去讓我自己清淨一會嗎?左右我的體內還有你的血,我逃不掉的。”他生平最恨被人挾製,眼下君聆淵雖沒再用鎖鏈捆著他,可應龍血的存在更像一幅無形的枷鎖死死囚禁著他,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對君聆淵好言相向。
“……”君聆淵憋著一口氣,昔年在九幽皇城的時候,瀾澈對他從來都是溫和親近,有求必應,何曾如此陰陽怪氣地同他說過話?即便如今自己知道那些年他對自己的好不過都是算計,但瀾澈這種一旦撕破了臉連裝都懶得繼續裝下去的態度還是讓他忍不住生氣。
明明做錯事做壞事的都是他,卻好像自己才是不佔理的那一個!
君聆淵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怒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一些:“我沒有什麽想要問你的,是我有話想對你說。過去的事情,我雖然不像你和君聆淵那樣聰明,但是這些年來你的目的我大概也能猜得出來。過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再計較,只要你願意留下來,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不好?”
瀾澈沒有說話,直勾勾地看著他,漆黑的瞳孔外有一圈湛藍的虹膜,仿佛有某種致命的誘惑力,讓人忍不住整個落陷進去。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君聆淵望著瀾澈面無表情的臉,他說得很慢,也很真誠:“君宸玄能做的、能給你的,我同樣也可以給你。我知道你喜歡飲九幽的流霞泉水,知道你住慣了雲浪天殊,你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攻下了皇城,曾經那些你熟悉的,你喜歡的我都會一一捧到你的面前……對了,澈兒,你還沒有見過我們的應龍城吧。”
君聆淵自顧自地說到這裡,忽然變得興奮起來,他忽然攔腰抱起瀾澈,一手勾著他修長的脖頸,一手托著他的腿彎,自己長腿一邁,大步穿過寬敞的宮殿來到東側的露台上。
瀾澈沒有穿鞋,君聆淵便沒把他放在地上,而是雙手抱著他,衝遠方揚了揚頭,“澈兒你看,如今這九幽城已有大半為我所有,燭龍王族被我逼得只能守著王宮方圓幾十裡的土地。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攻下整個九幽,成為魔域真正的王!”
瀾澈所在的宮殿建在一處高地上,從露台往下望去,幾乎可以將城中景致盡納眼底。
雖然夜幕已經降臨,但城中依然一片燈火通明,街上星河一樣的燈火照見每一個行人的臉。這些人中,有魔氣濃鬱強盛的強大魔族,也有魔力微弱的低等魔族,甚至隱約可見有鮫族少女手挽著手相攜在街市上玩樂,和過往九幽城中的景象大不相同。
燭龍一脈統治下的九幽城以力量為尊,魔力強橫的燭龍皇族自然是當之無愧的王者,而其他強大的魔族也能在九幽城享受到極高的待遇。可是除了天生血脈力量強大的少數魔族,九幽城多的是能力平凡的普通魔族,而剩下力量微弱的小魔則更沒有尊嚴可言,他們不被允許踏上九幽城車水馬龍的王城大道,即便是在城中行走,也只能在王城大道旁狹小蜿蜒的小道上匆匆穿行。
被燭龍一族從瀛洲仙島掠來的鮫族,地位更是低下。少數面容嬌美的純血鮫人被高等魔族視為禁臠囚禁在深宅內院不見天日。
其他普通鮫族則被驅趕到九幽邊界靈力稀薄的灼熱之地。鮫人是神族,依賴天地間的水脈靈氣生存,可仙島瀛洲的靈力被魔族所佔,鮫族沒有靈力來源,日日夜夜受到魔域的魔氛侵擾,力量變得越來越微弱,漸漸成為魔族欺凌玩弄的對象,終其一生都沒有踏入九幽城的資格。
但是在應龍城中,街市之上的魔族鮫族竟能毫無結締隔閡地走在一起……
君聆淵以為他看到了會開心,垂下頭在他耳邊輕道,“澈兒,你當年費勁心機要除掉老燭龍王,助君宸玄登位,無非是因他能讓你的族人能得到和魔族同等的待遇,能自由自在地行走在世間,可是你看,他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夠做到。就連你深惡痛絕的魔市之人,我也早將他們驅逐,你……”
瀾澈:“你說的是真的嗎?”
君聆淵一愣,忽然笑了,“當然是真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你希望看到的,我也能……”
瀾澈趁君聆淵放松,閃身從他懷裡掙出,雙足未著鞋履猛地踏在地面上,絲絲涼意透過腳底竄進體內,可他的聲音比地面的寒氣更加冰冷。
“我說的不是這個,”瀾澈抬眸望向有些茫然的君聆淵,“你之前說你傷了君宸玄,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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