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學宮有燭龍一脈的始祖大魔留下的巨大結界,不受魔域天氣影響,一年四季如春,風景宜人,雖然學宮之中也有風雪雷電霧雨風霜等氣象,但都為魔氣幻化,並無實體,因而聆淵身在學宮卻不知外面竟下起了雨。
修為深厚的大魔通常會燃燒自身靈力化出護身結界,但是非學宮中的弟子都是些三百歲歲上下的少年人,魔力與成年大魔相比甚是微弱,更是舍不得來之不易的修為用來幻化護體結界,因此此刻不少學宮弟子都被阻在門外,等家中奴仆前來為他們撐起結界或是駕車接他們回府。
聆淵出來時,在眾多學宮弟子意味不明的目光中照常往南北大道旁的小巷走去。自他被君震麟發現擅自出現在四海靖平殿並斥責一頓後,轉眼已過了數年,此時的聆淵已是少年模樣,與幼時略顯瘦削蒼白的樣子相比,少年聆淵的身高抽長不上,血脈優勢隱隱顯露,肩寬腿長,挺拔而孤峭。除此之外,聆淵還繼承了出身鮫人一脈的母妃妍麗明媚的長相,五官精致俊美,臉龐也褪去了幾分兒時的青澀,隱隱可見成年後深邃俊逸的模樣和王族之人眉宇間與生俱來的貴氣。
他生得英俊,本該在是非學宮中大受歡迎,可聆淵入宮一年有余,從未有人敢與之深交——雖然宸玄太子這些年待他極好,非但往他的宮中添人添物,更是大顯神通將他塞進了唯有資質出眾的魔族少年才可進入的是非學宮,然而只要燭龍王君震麟對他的態度一日不改,這偌大的九幽城就不會真正接納他。
聆淵自己也並不在意這些,無人與他相交於他而言並非壞事,相反,他因此有更多時間精進自己的修為……可惜並不太有用。
“喂,三皇子殿下!”聆淵剛朝外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學宮同修不懷好意的嬉笑聲:“今日心情好,提醒你一句,可別往人煙稀少的巷子裡走啦!開明那小子氣不過你拖了他們的後腿,連累他輸了術法競技,不能和瀾澈殿下同台切磋,早就商量了要帶一群小弟教訓你發泄怒氣呢……”
聆淵的腳步頓也不曾頓一下,當作沒有聽見,徑直往巷子中走去。
“看看,看看!”那魔族少年見對方根本不理自己,一時惱了,對著聆淵大步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口,罵道:“什麽東西?在小爺我的面前擺皇子的譜?就他這樣無用之人,入學宮一年有余,卻連最簡單的倒轉乾坤術都學不會,到底憑什麽進入學宮與你我互稱同修?就憑他有一個好哥哥嗎?”
“可不是嗎!”那弟子是個頗有勢力的魔族子弟,又回來事,人脈甚廣,早在學宮之中混得如魚得水,狐朋狗友比比皆是。他一開口,眾人紛紛應和,更有拱火生事之人別有用心道:
“快別說了,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咱們對他不敬可就麻煩了……”
“哼,我若是殿下,早就不認這沒臉的廢物東西了!什麽都學不好,前幾日在競技場上,我分明勝了他,卻一點成就感也沒有,無趣!”
魔族之人好鬥,一說起競技場便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停都停不下,話題一下子從不受寵愛的廢材皇子一下子轉進到劍招、術法和魔兵厲刃上,直到忽然有人假裝不經意地歎了一句:
“說起競技場,你們不知我有多幸運!十五日前的那一場比試,我竟有幸和瀾澈殿下切磋!瀾澈殿下當真美極了,一招一式都優雅從容,美麗不可方物!要我說就不該讓瀾澈殿下參加競技場,我光顧著看他,都不忍心出招,生怕傷了他……”
此言一出,是非學宮門前的空氣仿佛頓時凝固住了,一時間竟無人說話。瞬間冷寂過後,嘲諷和叫罵聲此起彼伏,竟比先前諷刺聆淵的聲音還要紛雜響亮。
“喂,我說你也差不多些!和瀾澈殿下比試之事都過去十幾天了,你翻來覆去說,還沒說夠嗎?沒說夠不妨多說些,我愛聽……”
“……笑了,什麽叫你顧著看瀾澈殿下,不忍出招?你那叫不忍出招嗎?你是根本來不及出招,那場比鬥我看了不下百遍,你分明是被殿下一招魚躍汪汪打趴。你說你怎麽那麽沒用,若你多堅持幾招,我等也能多欣賞片刻殿下的風姿神采!”
“你們也太誇張。要我說他一隻鮫人,就跟那三皇子一樣,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學宮,還不是仗著太子殿下的寵愛?他既入了學宮,自當感恩戴德,安分守己,供我等大魔玩樂才是……”
說這話的是個身材高大健碩的魔族少年,胸前敞開的衣襟下露出一片精壯緊實的肌肉,頗有壓迫感,可他的話說才了一半就有雨點般的拳腳紛揚而下,落在他身上。
“你找死吧!竟敢對瀾澈殿下存此汙穢心思!”
“魔族崇尚強者自是天性,瀾澈殿下術法精湛,修為在一眾同修之中無人可出其右,我等敬之慕之有何奇怪?”
……
那禍從口出的魔族肌肉少年雖然身形健壯有力,但一人難抵轟然而上的人群,一邊用粗勇的胳膊護著腦袋一遍不甘怒吼:“我說錯什麽了?鮫族之人自古以來不就是供我魔族之人取樂、高等一些的玩物罷了。莫非這瀾澈比尋常人美貌了幾分,又得太子偏寵,你們就對他心生尊崇向往?你們這樣,才是丟了魔族的臉面!”
“翳晴!少說兩句吧,”那少年的同伴孤身衝入人堆拉著對方的手脫身而出,勸道:“你真想找死不成?那位不是一般鮫人,他可是與太子殿下結了契的,身份比三皇子尊貴多了。當著太子的面辱罵三皇子最多治你不敬之罪,可若讓太子殿下知道你對那位存了不敬褻玩之心,你們翳族一脈怕是都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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